說到這裡，聞書容變得忐忑不安，就像是真的告訴了季弘野事情的前因後果一樣。

　　“如果，如果是你，你會怎麽做？ ”聞書容啞著嗓子問。

　　他低著頭，等待著季弘野的回答，可是良久，對方都沒有說一句話。

　　聞書容最終沒有忍住，抬頭看了季弘野一眼，就發現對方正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我一一”聞書容張張嘴，一瞬間就失了聲音，季弘野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的心看透一般。

　　“整天看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無腦劇，少看這些，會影響智商。”

　　季弘野看著聞書容的樣子，歎了口氣，在對方後脖頸處捏了捏。

　　“你、你會怎麽做？”

　　聞書容聽到季弘野的話，眼睛裡霧蒙蒙的，剛剛講這些的時候，他又想起了上一世，季弘野臨死前的模樣。

　　那個場景，聞書容想，他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種讓他幾乎窒息的感覺。

　　季弘野敏銳的感受到了聞書容的情緒，雖然他並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突然問這個，但是他感覺對方似乎執著的想知道這個答案。

　　“如果那個人是你，我願意。”

　　季弘野沉默了一會兒，輕拍了拍聞書容的後背，語氣沒有多大的起伏，說出的話很平常。

　　可就是這麽一句語氣平靜的回答，卻讓聞書容瞬間眼淚婆娑。

　　季弘野說他願意…重活一世，這個人的選擇還是願意為他去死！

　　聞書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拚命往下掉，他的手撐在季弘野的肩膀上，那種窒息的感覺幾乎要將他淹沒。

　　季弘野看到聞書容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在對方後背順了兩下。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

　　季弘野看著對方隱忍又痛苦的模樣，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啪！

　　聞書容狠狠的在自己的臉上抽了一巴掌。

　　季弘野開始有些怕了，他伸手連忙阻止對方還要打自己的動作，狠狠的把人箍進自己的懷裡。

　　“容容乖，容容不怕，怎麽了寶寶”

　　季弘野抱著哭的厲害卻不發出聲音的聞書容，手掌從對方後腦杓一路順到後背。

　　“容容不哭，我在。”

　　季弘野側過頭，吻過對方的頭髮，耳畔，臉頰，安慰著對方的情緒。

　　良久，聞書容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

　　他趴在季弘野的懷裡，眼睛都哭腫了，額頭一直嗡嗡的響。

　　他太難受了，如果剛剛季弘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或者說不會，他或許還會少一些愧疚，可是對方的回答再次印證了上一世發生的事情。

　　聞書容感覺剛剛就像是重新經歷了上一世的事情一般，渾身冰涼，害怕。

　　他承認，他怕死了。

　　怕因為自己的愚蠢害死季弘野，更怕，更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幻影，是自己臨死前的回光返照。

　　不知過了多久，季弘野終於把人從懷裡拉出來。

　　看著聞書容哭腫的眼睛，季弘野眼底泛著細密的心疼，他的手指在聞書容的臉上擦過，將淚痕抹去。

　　“有什麽想對我說？”

　　季弘野雖然不知道聞書容這是怎麽了，但是對方眼神的情緒卻無聲的感染著他。

　　聞書容眼還有水光，他就這樣看著季弘野，看了好久好久，然後伸出雙手，捧著對方的臉頰。

　　“季弘野，我好愛好愛你，比我自己想像的還要愛你，你一直陪著我好不好？”

　　聞書容看著季弘野幽深的眼眸，帶著哭花了的臉，眼神專注的看著對方。

　　怦怦、怦怦。

　　心跳聲，但卻不知道是誰的。

　　季弘野看著聞書容的眼睛，對方眼睛雖然哭紅了，但是在他眼卻清澈的不像樣。

　　就像是很多年前，那個懵懂的小娃娃在黑暗的環境裡，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一雙胖乎乎的小手抓著他手指的模樣。

　　稚嫩的聲音跟現在的聲音重合，“季哥哥，我長大了嫁給你好不好啊，我穿那個新娘子的白裙子嫁給你！”

　　季弘野想，當時自己是怎麽說的呢？

　　當時自己狼狽的不像樣子，頭磕破了，身上到處都是傷口，黑暗破舊的船艙裡，周圍難聞的味道讓他頭腦發昏。

　　他當時一臉嗤笑的看著面前的小屁孩，“我們都要被賣了，你還真是不害怕。”

　　“有季哥哥在，容容不怕，容容可以變身打怪獸！打死壞人！然後就可以嫁給季哥哥！”

　　“你是男孩子，不能嫁給我，聞書容你不會是傻子吧？”

　　“容容才不傻，不能嫁給季哥哥，那季哥哥嫁給我呀！”

　　“嘁，我也是男的。”

　　“不管不管，容容隻喜歡季哥哥，隻想跟季哥哥在一起，要季哥哥親親，要季哥哥抱抱！”

　　同樣是白嫩嫩的模樣，不過現在的聞書容長大了，瘦了，變得更加好看，可是眉眼都是可愛模樣。

　　季弘野抬手在聞書容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任由對方捧著自己的臉頰。

　　他看著對方的眼睛，眉目柔和的說，“好，我陪著你。”

　　從小到大，即使對方不記得了，但是他依舊護著對方。

　　所幸，這個不記事的奶娃娃，許多年後，還需要自己的陪伴。

　　聞書容的手指還捧在季弘野的臉頰上，他看著面前眉目鋒利的人，還是想哭，但是已經沒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