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也說了,要多跟病人聊天,雖然對方現在躺在這裡,但是對外界的聲音是有感知的。
夏秋不想跟媽媽說不愉快的事情,之前他總是會有意無意的跟對方提到白厲華,可是這兩天他卻刻意避開了對方,講的都是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陳賀年站在病房門口,隔著門聽了許久,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
“陳醫生,我們這邊…”
站在他身後的護士見對方站在門口半晌沒有動靜,開口想提醒對方。
結果陳賀年右手瞬間從口袋裡伸出來,比在嘴唇邊,“噓。”
護士連忙噤聲,陳賀年擺擺手示意對方回去,護士見狀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還是點頭離開了這邊。
陳賀年這個時候才緩緩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他開房門的動靜不大,加上夏秋又在說話,所以夏秋沒有注意到屋裡此時多了其他人。
夏秋看了看外邊的天,垂眸繼續跟他媽媽說話,多數時候他都感覺自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這個時候的陳賀年就安靜的站在夏秋身後不遠處,聽著對方自述一般的講話。
直到對方說到後來,有些沮喪的低頭不再言語,似乎是陷入了自己不知名的情緒中。
陳賀年這才將雙手從口袋裡伸出來,往前走了一步。
“看來心情還是不太好?”陳賀年突然開口問道。
夏秋本來低著頭在沉思,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瞬間從椅子上站起來回頭看。
“陳、陳醫生…?”
夏秋看到站在自己背後的人時,臉上的表情收了收。
“剛剛路過門口,看你在,就來看一眼。”陳賀年開口隨意說道。
夏秋點點頭,不疑有他,“嗯。”
“看你剛剛低著頭,怎麽了,還是心情不好麽?昨天好像也是這種表情。”
陳賀年知道,如果他拐著彎兒問,夏秋或許都聽不明白。
夏秋突然被問及,想說沒事,可是心裡壓抑又難受,實在說不出來,所以只能沉默的低著頭。
“跟那位白先生有關?”
陳賀年看著夏秋低著頭沉默的樣子,突然問道。
夏秋聞言,猛地抬頭看向陳賀年,眼中有一絲難以置信,“你、你怎麽知道… … ”
“知道什麽?白先生?”陳賀年看著夏秋呆呆的表情,笑了一下,“之前經常聽到你在病房裡提起,不過昨天和今天都沒聽到你說。”
夏秋一頓,隨即就明白了陳賀年的話,然後眼中疑惑的情緒又變成了沉悶。
“是發生什麽事了麽?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跟我說說?或許我能幫到你呢?”
陳賀年隨手從旁邊拉了一把椅子過來,自己坐下的同時,示意夏秋也坐下來。
夏秋坐下之後,抬眼看了看陳賀年,雙手按在合攏的膝蓋上。
他有些緊張,還有些局促,似乎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反觀陳賀年,就安靜的坐在夏秋對面,帶著百分百的耐心,臉上帶著溫潤的笑意,等著夏秋開口。
“如果,如果一個人突然不理你,就是突然對你生氣發脾氣,會是、會是什麽原因?”
沉默了好久,夏秋才抬起頭,鼓起勇氣看著陳賀年,詢問道。
陳賀年聽到夏秋的話,臉上的神情先是頓了一下,隨即垂眸思索了一下,問:“你做了什麽讓他生氣的事情麽?”
夏秋收緊手指,想了一下,才回道:“我不知道…”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萬分的不確定,他對自己完全沒有任何信心。
他到底有沒有惹白厲華生氣,什麽時候什麽事惹得對方不愉快,這些他都不知道。
“那你”
陳賀年看著夏秋,原本想問他有沒有開口詢問過對方原因,但是心思急轉突然就變了主意,“你們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這一句話把夏秋問的怔住,他突然就想起當初他跟白厲華第一次見面。
那是一次宴會,原本他作為吳家的傭人,是沒可能去那種場合的,可是那次他卻被吳家人帶去了,而且是被收拾的光鮮亮麗。
那是他第一次去那種地方,他很害怕,就一個人躲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看著周圍。
他遠遠的就看到吳老板正在跟一個氣度非凡的男人講話,一邊講話還一邊朝自己的方向看。
那是夏秋第一看到白厲華,對方一身白色西裝,站在吳老板面前,聽吳老板講話的同時,眼神會時不時的往他這邊看。
那種眼神,像是帶著對貨物估價的模樣。
夏秋不懂,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宴會結束之後,吳老板把他帶到了白厲華面前。
到後來,他才明白,白厲華給吳氏注入了資金,而他被當做報酬給予了白厲華。
再之後的事情,就有些複雜了。
所以此時陳賀年問他跟白厲華的關系,夏秋顯得有些沉默。
“是朋友麽?”陳賀年見夏秋眼神發楞,似乎情緒已經跑偏,便開口問道。
夏秋晃過神,半晌才搖搖頭,然後低頭,聲音很低,“我…不知道…”
陳賀年微微一愣,再看夏秋的眼神就變得有些捉摸不透,不過很快他就斂去臉上多余的表情,說道:“既不是朋友,又沒有惹他生氣,那可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