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並不害怕,也不覺得段執從此變得面目可憎。
在他眼裡,段執還是段執,是那個下雨天坐在他家地板上喝著咖啡和季圓一起寫編程的年輕人。
他跟段執在一張桌子上吃過飯,聊過天,看過電影,安慰過段執的傷心失意。
他不想讓段執的二十歲變得這麽慘淡,就因為一個可笑的,無關緊要的告白。
見段執還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像個剛闖了禍又不敢輕舉妄動的大金毛,他無奈地笑了笑。
“別這副樣子,” 他說道,“我並沒有因為這件事討厭你。你不需要提前離開,也不用以後都故意回避我。這次既然是我邀請你出來玩,就要有始有終。明天,不是還說好了要一起去看煙火大會嗎?”
季圓一直心心念念想看煙花,要是段執臨時退場,他一定會悵然若失。
季書言不希望這次旅行留下遺憾,無論是對誰。
.
段執站著沒動。
他維持著微微俯身的姿勢,直勾勾地看著季書言,心裡卻說不清是什麽滋味。
季書言真是太好懂了,想什麽都寫在了臉上,要不是平時總冷著臉,像是不好接近,怕是早就要給人騙走了。
明明現在是他想要的結果,季書言給出的也是他想要的答案,他卻覺得五味雜陳。
“我不討厭你。”
一個月前,他留宿在季書言家的時候,季書言就說了這句話,一個月後,他吻了季書言,破釜沉舟地告白,季書言卻還說不討厭他。
那到底怎樣,季書言才可能討厭他?
還是說不管他做什麽,季書言都對會他寬容。
段執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他其實已經退了一步,如果季書言真的到了憎惡他的地步,他是會自覺消失的。
騷擾心愛的人沒有意思,只會讓對方痛苦。
他不希望季書言以後想起他,回憶裡都是難堪。
可是季書言卻說不討厭他,連看著他的眼神都沒有一絲厭惡。
這讓段執情不自禁想去碰碰季書言。
其實他不過是在賭,賭季書言對他有些許在意,賭季書言會許他得寸進尺。
他對最終的結果並沒有把握,機票和酒店是真定了的,行李也是已經收好了的。
只等季書言的判決書。
還好,季書言讓他賭贏了。
.
段執一直不說話,季書言不樂意了。
“你到底什麽意思啊,” 季書言皺起眉,不太高興,“你不願意,還想走?”
段執輕笑了一聲,“沒有,我只是太驚訝了。我沒想到你還願意讓我留在身邊。”
季書言總覺得這句話怪怪的,但又說不出是哪裡怪,但再一抬頭,段執的看著他的眼神溫柔又有點依賴,他又把這個想法拋在了腦後。
算算時間,季圓估計也要回來了,他從沙發上站起身,“那就好。我們也算是說開了,對吧?”
段執點了點頭。
季書言長舒了口氣,這一天真是把他累的夠嗆,如今陡然卸了一塊心裡的石頭,他覺得舒服多了。
他站了起來,往書房外走,又順便安慰段執,“你還這麽年輕,總有一天遇到合適的人,那個人不是我,但一定會對你很好。”
段執聽得笑了一下,卻也沒有反駁。
反正他現在說什麽季書言也不會信的。
但沒關系,做會比說更管用。
第22章 就你話多
他們兩個從書房出去沒多久,季圓就回來了,熱得滿頭大汗,手上還拎了一個購物袋,裡頭裝得全是冰淇淋。
看見段執和季書言坐在窗邊,他立刻跑過來,“快來分冰淇淋,我一路緊趕慢趕拎回來的,還好沒化。”
季書言往裡一看,口味還挺多,一共六七種,他說道,“買這麽多你吃得完麽?”
季圓自己開了一個香草的,“這不是還有明天麽,我們不是後天才走。” 說到這兒,他又問,“舅舅,咱們明天去哪兒啊?”
他制定旅行計劃的時候,最後一天沒有規劃行程,寫得待定。因為前面三天都安排得滿滿當當,第四天就想輕松點兒。
季書言從袋子裡拿了個巧克力的,“就在這附近轉轉吧,晚上你不是還要回來看煙火嗎?”
季圓一想也是,萬一跑得太遠,回來就不一定能趕上了。
這便定下來了,幾個人坐在客廳裡吃完了冰淇淋,就各乾各的去了,段執上了樓洗澡,季書言陪季圓一起坐在客廳裡看綜藝。
但是等段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季圓卻悄悄拉了拉季書言的袖子,“段哥是不是心情又變好了?”
季書言挖冰淇淋的手一頓,沒想到自己這個傻侄子還挺敏銳。
“你為什麽這麽覺得?” 他問。
季圓理所當然道,“因為剛才他笑了啊,今天早上他一直都沒什麽表情,我喊他也聽不見,總是走神,剛才他雖然不怎麽說話,神態卻是放松的。”
季書言揉了揉季圓的頭,“還不算太傻。”
季圓嗷了一下,護住自己的頭,“別揉了,髮型都亂了。”
季書言左看右看,都沒看出季圓現在的鳥窩頭有什麽造型可言,他放開了季圓,又拿起杓子挖冰淇淋,“段執確實心情好了一點,他呢有點小問題不開心,你舅舅我給他做了點心理疏導,他就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