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骨子裡還有些傳統。
他父母過得自由又奔放,彼此兩清,生個孩子也像合作商務,最後勞燕分飛。
他卻不一樣,他有了季書言,就想跟他組成一個家庭,他願意把自己從頭到尾都交給季書言。
他願意寵著,慣著季書言,與他分享自己的一切。
可他現在實在也沒有什麽建樹,也就能讓季書言管一管帳了。
所以他抬頭望著季書言,目光灼灼,低聲問道,“你願意管著我嗎,季書言?”
季書言的手還被段執握在手裡。
段執的掌心很燙,連帶他的手心也熱了起來。
他望著兩個人交纏的手指,想起他曾經不為所動的那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原來是這樣。
他剛收到段執的轉帳,其實除了震驚,也沒別的感覺。
因為他沒有想這麽多。
他跟段執談戀愛就是談戀愛。
他願意傾盡所能去對段執好,但段執如果有天要飛走,他也不會去當個攔路石,人生不一定都走到最後,但好聚好散也算個體面。
可段執卻好像從不這樣想,他自顧自地變成了一棵樹,扎根在了他的家,他的庭院裡,長出參天的枝葉,想把他一並包容進來。
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小他十三歲的年輕男人會問他,“你願意管著我嗎?”
段執心甘情願把自己交付到他手上。
遠比一張紅色的結婚證還要虔誠。
他抬起眼,也看著段執。
木質香散到後調,變成了鼠尾草與檀木的味道。
季書言睫毛顫了幾下,臉色在燈光下微微泛紅。
他應該拒絕的。
這樣的牽連不清,段執才二十歲,衝動又直白,等到三十歲也許就後悔了。
可他觸及段執熱烈真切的眼神,卻又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因為這是一顆真心,把自己交給他,要與他白頭到老的真心。
手機屏幕的光熄滅了。
季書言無聲地歎了口氣,心頭卻微甜,像槐花蜜,不膩人,隻覺得清淡綿柔。
“那就,先幫你管著。” 他低聲道,“以後你要用,就跟我說。”
他沒把手從段執掌心抽出來,卻用空閑的另一隻手彈了段執一個腦瓜崩。
“但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先斬後奏。” 季書言心有余悸。
段執笑起來,把季書言拉進懷裡,低頭吻了吻季書言的鬢角。
“說了就沒有驚喜了,” 他說道,“以後你就習慣了,咱家你管錢。”
季書言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嘴角卻一直上揚。
以後。咱家。
他從未想過這幾個字會聽著如此美好。
他抬起頭,與段執接了個吻。
窗外冬雪森冷,屋內卻暖風熏人,花香,木香,混合在一起,低吟聲和不正經的葷話也纏在一起,牆角的木吉他跟棒球棍靠在一起,衣櫃裡的西裝與夾克衫也貼在一處。
床邊的兩隻手緊緊扣著。
季書言昏昏沉沉,隻覺得像在雪白的浪中起起伏伏,他眼角也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隻失神般盯著段執俊美如玉的臉,腦海裡來來回回盤旋一句話。
他怎麽這樣喜歡這個人?
而這個人,又怎麽會也這樣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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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段執出門給季書言買廣雲記的點心。
季書言坐在沙發上看平板。
季圓本來以為他舅舅又是看什麽期刊論文呢,但是一偏頭,卻發現上面都是各種車型,有摩托車也有汽車。
他納悶地問季書言,“舅舅你又要買車嗎?為什麽看摩托啊,你會騎嗎?”
季書言還在看各類汽車介紹,漫不經心回答道,“我給段執看,他出門多,開個車也方便。但他又喜歡摩托車,所以我有點不知道選哪個?”
他抬頭問季圓,“你覺得呢,他更想再要個摩托還是汽車啊?”
他問得認真。
季圓一臉懵逼。
季書言卻又道,“算了,問你也白問,” 他琢磨道,“要不兩個都買?”
季圓聽不下去了,搖著頭,坐回了沙發上。
完蛋了,他沉痛地想,這一屋簷下總共就三個人,現在好了,兩個都是戀愛腦。
這家裡就他一個清醒人了。
嘖。
第52章 團圓夜
被段執的上交身家一打岔,季書言也忘了問他今年過年怎麽安排,還是段執先提了起來。
“我準備除夕前一天回去。” 段執是在入睡前跟季書言說的。
其實他也考慮了好幾天,或者說,他一直在等,等著家裡給他來個電話。
然而沒有。
往年總會催他回家的人,今年一聲不吭,像是沒了他這個人。
其實他姑姑是心軟的那個,偷偷打過幾個電話問他過得怎麽樣,但爺爺作為一家之主不松口,他姑姑也沒辦法。
段執笑了笑,“山不就我,只能我去就山了,雖然家裡不一定歡迎我,但是除夕還不回家看一眼,未免太不孝了。”
不肖子他當了,也沒有想服軟,但家裡的人他卻並沒有準備真的都斷了。
低頭認錯是不可能的,可是一年到頭,總要回去看一眼老爺子是否身體康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