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經理見兩位老板蹲在一堆磚頭前老半天,不知在研究什麽,也走來上來,問:“這是之前用剩的磚,有什麽問題嗎?”
鬱鐸回過頭來,問:“一號樓二號樓,還有售樓部,用的都是這批磚?”
項目經理點了點頭,道:“是。”
鬱鐸站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讓給項目經理,道:“你過來看看。”
項目經理見狀更加疑惑,一臉不明所以地來到江弛予身邊蹲下,待他看清這些磚的狀態後,臉色也驟然陰沉了下來:“這是怎麽回事?”
不過經過了幾個月的時間,這些多孔磚就已經出現了風化爆灰的問題,用這種磚砌成的牆體,極有可能爆裂,影響結構的承重能力。
這批磚是由開發商統一采購的,磚廠的資質手續齊全,報送了出廠合格證和檢驗報告。批量進場時也通過了監理公司的審核,取樣送檢合格之後才開始使用,不應該存在這麽嚴重的質量問題。
“不知道是不是各別情況。” 鬱鐸拍了拍手上的灰,對眾人道:“先上一號樓二號樓看看。”
一號樓二號樓的牆體粉刷已經完成,為了檢查牆面的情況,鬱鐸讓工人把刷好的牆都扒進去。
一圈檢查下來,情況十分不樂觀,幾乎整棟樓的磚砌體都出現了自粉的現象。以此推斷,其他幾棟樓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將牽涉到很嚴重的安全問題,鬱鐸當機立斷,讓所有工人都撤出這三個樓棟,暫停這幾個樓面的施工作業,又把甲方和監理一起約到現場,把情況說明。
監理公司倒是很快就派人過來了,甲方的代表經過三催四請,才最後一個到場。這場會一直從下午開到晚上十點,完美展示了各方的踢皮球技術,甲方和監理都聲稱自己無辜不知情,甚至想把責任往施工質量上推。
談到最後,江弛予拍了桌子提前離席。一是今天由他來負責扮白臉,向各方表明公司態度強硬。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明天還有一場重要考試,需要早點回家休息。
鬱鐸留在項目上,一個人和他們掰扯到凌晨,夜裡到家時,整個嗓子都在往外冒煙。
江弛予聽見鬱鐸回來的動靜,又從床上起來,他穿著睡衣靠在門框上看著鬱鐸,一臉睡眼惺忪。
“後來怎麽說?” 江弛予問。
“你怎麽還沒睡?” 鬱鐸把鞋子放進鞋櫃,打開客廳的燈:“還能怎麽說,這幫孫子都說不是自己的責任唄,明天還得讓磚產負責人過來一趟。”
“如果是磚的質量有問題,甲方未必不知道。” 江弛予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水塞到鬱鐸手裡:“他們打算怎麽處理這事兒?”
江弛予這個猜測不是毫無根據,開發商為了節約成本,無所不用其極,偷工減料已經是最基本的操作。
“我看甲方的意思,他們打算這三棟樓就先這樣,接下來的樓棟再換磚廠。” 鬱鐸接過水杯,一口氣把水喝完,看來是渴壞了:“監理公司還沒表態,估計是在待價而沽,看甲方願意讓出多少好處。”
鬱鐸已經請建築檢測中心到現場勘查,實際的評測結果還沒出來,不知道還有沒有彌補的可能。但以鬱鐸的經驗來看,出了這麽大的紕漏,只能把這三棟樓拆了重建,這對開發商來說又增加了一筆巨大的成本。
倘若開發商一早就知道這批磚存在問題,他們不可能同意這個方案。剛才在會議上,開發商就一直在弱化這件事的嚴重性,看來是有把牆上的膩子一補,將這件事徹底掩蓋過去的意思。
江弛予早就猜到甲方可能有這樣的操作,評價道:“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也不怕蹲大牢。”
“他們不怕我怕,這事兒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鬱鐸走進房間,撈起早就準備好的睡衣浴巾,準備睡覺前簡單衝個澡。
今天下午在其他人員到場之前,鬱鐸先一步把自己公司的項目經理以及工程師們集結在一起開了個小會。現在有多大面積的牆體出現問題尚不確定,但專業人士分析,如果情況嚴重的話,這三棟建築隨時都有坍塌的可能。
“明天再把各方的負責人約到現場看看,考試完我也會過去。” 說到這裡,江弛予特地叮囑:“事情沒解決前讓工人們不要上去了,你自己也是。”
“知道,你沒事也別到樓裡去。” 鬱鐸走進浴室,關門前,對江弛予道:“不早了,你趕緊睡吧。”
第32章 有喜歡的人(一更)
李大能的辦公室門口圍滿了人,送走今天第四批來詢問情況的工頭之後,李大能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開始長籲短歎。
三一工程的股東,除了鬱鐸和江弛予之外,還有林勝南、李大能和四毛。鬱鐸一個人佔比 40%,剩下的四個人按比例分配剩下的 60%。
李大能幹了一輩子的技術,不是坐辦公室的料,四毛也在公司裡待不住,於是鬱鐸把李大能放在了項目上,做現場管理的工作。采購部門正好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於是鬱鐸把四毛安排了過去,在采購經理手底下工作。
距離發現多孔磚問題,已經過了三天,項目上的情況越發惡化。原先鬱鐸只是讓工人們撤出發現問題的幾棟樓,現在由於各方的意見出現了分歧,今天開始,工地陷入了全面停工。
別說不清楚情況的工頭們心裡著急,連李大能都有些不安,工地停工的每一天,損失的可都是真金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