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先是替鬱鐸將被子蓋好,又墊好枕頭,留下一句 “等著”,就出了房間。
大概是江弛予今天感冒了,再加上趙助理平日裡是個做得比說得多的人,到了這個時候,鬱鐸都沒有發現身邊的這個人竟然不是小趙。
托了護工大姐的福,冰箱裡食材豐富,菜肉奶蛋應有盡有。江弛予打開冰箱看了一圈,從急凍層裡翻了一包手工包的餃子出來。
大姐看見老板剛一回來就摸進廚房準備宵夜,連忙進來幫忙。江弛予婉言拒絕了,讓大姐先去休息,他自己來就可以。
點火,燒水,下餃子,江弛予久不下廚,但廚藝並沒有生疏。沒過一會兒,一碗煮得白白胖胖的水餃就端進了臥室。
江弛予將碗放在茶幾上,緊接著就要過來扶鬱鐸下床,鬱鐸將雙手一攤,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我看不見。”
江弛予看了一眼鬱鐸這 “小人得志” 的嘴臉,由著他胡來。他拉過一張椅子在床邊坐下,舀起一顆餃子吹了吹,直到不燙了才送到鬱鐸嘴邊。
鬱鐸就著江弛予的手,一口將餃子含進嘴裡,心安理得地享受了這 “高級服務”,笑得嘴角彎彎。
一小滴湯汁不小心濺到了鬱鐸的臉上,江弛予伸出手,用拇指在他的唇邊,溫柔地抹了抹。
“小趙,你做事這麽認真,你們老板給你開多少工資啊?”想來是 “趙助” 今晚的表現讓鬱鐸很滿意,他竟然還有心思打聽起別人的閑事:“江弛予那麽摳門,給不了你多少錢吧?以後有沒有打算跳槽?”
真是翻了天了,鬱鐸認不出他本人就算了,吃著他煮著餃子,明目張膽地挖著他的人,居然還在背後編排他。
“工資開得很高。” 江弛予心裡暗暗記下了一筆,第一時間替自己澄清,順便沒好氣地給趙助的未來做了決定:“不跳槽。”
“那真是可惜了。” 鬱鐸並沒有強求,聳了聳肩,十足惋惜的模樣。
鬱鐸平日裡並沒有吃宵夜的習慣,吃了四顆餃子之後就開始喊飽。夜裡吃多不好消化,江弛予也不勉強,收拾好碗筷就出去了。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鬱鐸已經回到床上躺好,還老老實實地蓋上了被子。
折騰到了這個時候,鬱鐸總該睡了,誰知他今晚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小趙,睡不著,過來給我讀讀書吧。”
江弛予這才看見床尾擺著一本外文翻譯的小說,應該是小趙從他的書櫃裡挑出來的,偶爾讀給鬱鐸消遣的。
現在已經很晚了,但江弛予抱著到底什麽時候鬱鐸才能認出他的想法,配合地翻開書,開始讀了起來。
只可惜鬱鐸實在不是個文化人,開頭一段還沒讀完,他就倚在床頭,睡了過去。江弛予無奈,隻得扶著他在床上躺好,又替他蓋好被子,最後關了燈。
做完這些事之後,江弛予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靜靜地在床邊坐下。
這麽看著鬱鐸,他心裡那股蟄伏已久的佔有欲,也跟著出來作祟。
今天在進家門之前,江弛予的心裡其實有些忐忑。過往種種雖然已經明晰,但他們之間的空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回想重逢後的見面,有好幾次,都是不歡而散的結局。再次面對鬱鐸時,江弛予確實不知道該怎麽和他相處。
江弛予努力回想著自己過去在鬱鐸面前的模樣,發現已經無法真的回到從前。很多哄他高興的事他不能再做,很多調皮撒嬌的話,他也說不出口。
而今晚這個陰差陽錯的誤會,反而讓江弛予得到一個機會,可以遵循本心,用最真實的面目,坦誠地面對自己,也面對他。
他可以像過去那樣,不加掩飾地對他好,喜歡他,照顧他,而他也十分難得地,對自己表現出了全身心的依賴。
這原本只是緩解 “近鄉情怯” 的一個玩笑,未曾想到了最後,他竟然有些不舍起來。
床上的鬱鐸翻了個身,江弛予總算緩過了神。他站起身,準備先去隔壁的酒店開一間房。
他的這套房子只有兩室一廳,主臥留給鬱鐸,另一間客房暫時歸護工大姐,他作為屋子的主人,回 H 市的這幾天要暫時屈尊住在酒店。
“小趙?” 這個時候,原本睡著的鬱鐸突然抬了抬腦袋,面對著江弛予,低聲問:“你要走了麽?”
江弛予沒想到他還醒著,微微一愣,應聲道:“嗯。”
鬱鐸沉默了幾秒,又開口說道:“別回去了,和我湊合一宿吧。”
房間裡沒有開燈,微微泛白的天光足夠江弛予將床上的人看得分明。
“方便嗎?” 江弛予問。
見鬼了,他和小趙的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
“這有什麽?以前在工地裡,二十個人的大通鋪都睡過。” 鬱鐸笑了起來,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睡吧,別瞎講究了。”
江弛予簡單地洗漱回來,鬱鐸又睡著了。他翻開被子,躺上了床的另一側,規規矩矩地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就這麽看著鬱鐸的背影。
“鬱鐸。” 江弛予試著喊了他一聲。
鬱鐸沒有回應。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個人,江弛予心裡的所有渴望都冒了頭,但他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只是緩緩伸出手,輕輕揉了揉鬱鐸的頭髮。
這段時間不方便理發,鬱鐸的頭髮長了不少,發梢摸上去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