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四毛的口,江弛予又得知了一些當年的細節,原來那個時候的情況,遠比鬱鐸口中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艱難許多。
他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看著 B 市車水馬龍的街頭,突然好想見見鬱鐸。
於是他翻出手機,給鬱鐸發了條信息:【哥。】
鬱鐸回復了兩個字,言簡意賅:【怎麽?】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不適合用在短信裡聊,於是江弛予說:【沒什麽。】隨後,他又補上一句:【就是想你了。】
鬱鐸大概是在忙,這次他過了許久才回:【撒嬌精。】
* *
和四毛分別後,江弛予直接開車回了家,他剛來到家門口,突然停下了腳步。
因為他發現,家裡好像有人。
江弛予瞬間警惕了起來,眼下正逢多事之秋,楊幼筠的兄弟們狗急跳牆,指不定會做出什麽類似上門搶公章入戶銷毀證據文件的事來。
畢竟經驗告訴他,高端的商戰,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樸素的手法。
江弛予暫時按兵不動,在門外安靜地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家裡確實有動靜後,他打電話聯系了物業經理。
很快,保安隊長就帶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上來,一行人在門外簡單地制定了一個行動方案後,江弛予一聲令下,彪形大漢牟足了勁頭破門而入。
“嘭” 得一聲巨響,防盜門重重的地撞向門後的衣櫃,一群黑衣猛男從天而降,一窩蜂湧進了客廳。
鬱鐸端著茶杯的手一顫,杯底裡的茶水一滴不漏地灑在了江弛予家的沙發上。趙助理正彎著腰在茶幾前泡茶,面對這樣的場面,萬年不變的棺材板臉上也有了點震驚。
眼看剛才還在自己的腦海裡作威作福的人,這會兒正安然地坐在自家的沙發上,江弛予瞬間有些迷茫。他還沒來得及從 “進屋捉賊” 的情緒中轉化過來,一口氣卡在半道不上不下,臉上還帶著濃重的煞氣。
保安隊長也察覺到了些許不對,他小聲問身邊的江弛予:“江總,確定是這個人嗎?”
“不是。” 江弛予緩了過來,尷尬地輕咳了一聲,不理會鬱鐸眼裡促狹的笑意,對隊長說:“誤會了,不好意思麻煩你們白跑一趟。”
接下來時間裡,江弛予送走了保安隊長,趙助理也因為背信棄義,被老板無情地轟出了家門。
眾人都離開後,鬱鐸依舊坐在沙發上,調侃江弛予:“你這出場方式…” 他想了想,說:“還挺別致。”
江弛予正好從房間裡去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出來,回到沙發上坐下,牽過鬱鐸的手,對著光仔細觀察了起來。
“燙著了沒?” 江弛予問。
鬱鐸說:“沒事,水是溫的。”
“眼睛怎麽樣?” 江弛予又問,目光向上移動。鬱鐸眼睛康復的消息他已經從每天雷打不動的那通電話裡得知了,不過還沒有機會親眼確認過。
“完全好了。” 鬱鐸眨了眨眼:“你看看?”
他抬頭看向鬱鐸,閑著的另一隻手輕輕觸了觸他的眼眶,鬱鐸的眼睛已經恢復如初,看不出絲毫受過傷的痕跡。
確定了人沒事,江弛予一把將鬱鐸的手甩開,開始秋後算帳:“怎麽來了也沒和我說一聲。”
鬱鐸有些心虛,他這次確實是瞞著江弛予悄摸著來的,但也沒有打算要突然出現在人家家裡。來之前,他事先知會了楊幼筠,她倒好,嘴上說著一定保密,半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結果一下飛機,就讓趙住直接將他送到了江弛予的老巢。
而鬱鐸今天來 B 市,其實是有目的,這話還得從上個星期說起。
上周他大病痊愈,應邀參加了一位朋友的生日會。這位朋友姓周,也是一家房企的老板,宴會上,周總當眾向他暗戀多年的女孩子表白了。
看著滿場亂飛的鮮花氣球蠟燭煙火,鬱鐸這個不解風情的土包子算是見了世面,他一臉震驚地問身邊的兄弟:“現在談戀愛都時興弄這個?好大的陣仗。”
兄弟一本正經地回答道:“那當然,這叫標配,懂嗎?不然誰要和你談戀愛。”
“真的?” 鬱鐸有些不信。
這位兄弟說得跟真事兒似的:“騙你幹嘛。”
鬱鐸暗自思忖了一番,覺得有點道理。回想起之前自己的那番… 姑且算是表白吧,確實太隨意潦草了一些,他不但什麽東西都沒準備,甚至連一雙正常的眼睛都沒有。
本著別人有的,他家江弛予也要有的想法,鬱鐸虛心地找任總傳授了點經驗,又帶著一小箱子任總沒用完的布置道具,定了張機票,就這麽來了。
誰知楊幼韻不靠譜,鬱鐸驚喜沒送到,自己先暴露在江弛予面前,計劃就這麽黃了。
兩人席地而坐,並肩坐在鬱鐸那隻半人高的行李箱前,聽他說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從箱子裡翻出了一堆用來搞驚喜搞浪漫的氣球蠟燭,江弛予樂不可支,笑得躺在了鬱鐸的腿上,老半天都停不下來。
鬱鐸被他的笑容勾得直冒火,一時衝動,從箱子底掏出了一隻絨布盒子,沒好氣地砸在江弛予身上,
江弛予沒正形地將盒子打開,舉到眼前一看,臉上的笑容驀地就停住了,嘴唇緊緊繃成一條直線,眉眼也在瞬間嚴肅了下來。
“這也是… 給我的?” 江弛予抬起頭,有些不大確定,現在從他的角度向上看,只能看到鬱鐸流暢的下頜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