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沈淮景。
耳朵後知後覺有點紅,也後知後覺有點怕。
溫年抱著兩條毯子和一小塊防潮墊走出來,沒說話, 拉著沈淮景走了小百來米,走到一塊寬到足以將兩人身形遮蔽的裝飾岩,才開口:“那邊可能有攝像頭。”
“沒有, 今天八點半開錄。”
沈淮景看著溫年通紅的耳尖笑了下:“也只有你起這麽早。”
溫年抬頭看他。
沈淮景微一挑眉,很不心虛地“嗯”了一聲:“還有我。”
遠處塔燈安安靜靜亮著燈, 冷光倒映在海面,翻湧的海浪將圓燈輪廓折成彎軟的弧段。
沈淮景用毯子把男朋友裹得嚴嚴實實,整個過程中, 男朋友都很安靜, 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做, 只是睜著那雙玻璃珠子似的眼睛望著他。
“別這麽看我,”沈淮景先敗下陣來,他笑了下,“這邊沒攝像頭,但不一定沒人。”
溫年:“?”
“再這麽看我,我會做什麽,我自己也不知道。”
“……沒看你。”溫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低下頭。
“嗯,看塔燈。”沈淮景輕笑。
溫年:“。”
“你怎麽知道塔燈的事?”溫年問道。
昨天他們討論塔燈的時候,直播已經關閉,島上信號又出了一點問題,導演組忙著調試設備,也沒錄到,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如果不是直播和節目組,那就只能是沈寒說的。
溫年問出了口,沈淮景把防潮墊鋪在沙灘上,又將溫年領口處的毯子攏了攏,隨口應了一句“嗯”。
“他說你想看。”
“可昨天商量要起來看的也不止我,”溫年說完,看到被沈淮景放在一側的另一條毯子,“毯子,披好。”
沈淮景笑了下,披上毯子,說:“不影響。”
溫年:“什麽不影響?”
沈淮景:“別人不影響。”
他們過不過來,都不影響他陪他看塔燈。
海水卷著浪花晃悠悠衝上不遠處的沙灘,溫年撇過頭,不知道該看塔燈還是看海浪。
可能是毯子裹得太厚,指尖都在冒著熱氣。
溫年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個銀白色的小方塊。
一塊壓縮餅乾。
因為在口袋裡裹太久,沾了點溫度。
知道他肯定沒吃早餐,溫年把壓縮餅乾遞過去:“紅棗味的,不難吃,味道有點像酥糖。”
“不過熱量有點高。”
溫年自己吃的時候都沒在意,要給沈淮景了倒想起熱量的事了,遞到一半想收回來看看營養成分表,剛有動作,手被沈淮景拉住了。
“這裡怎麽了?”
溫年:“?”
溫年順勢一低頭,虎口靠近手腕的位置有兩個紅色小鼓包。
“蚊子咬的?”沈淮景問。
溫年“嗯”了一聲,伸手想去抓,被沈淮景製住動作:“別碰,碰了會癢。”
“不癢。”溫年說。
之前光線黯,沈淮景也沒注意,現在才發現被蚊子叮咬的地方不少,脖頸間都有幾個。
他皺了皺眉:“昨晚有沒有睡好?”
“有,節目組在帳篷周圍放了很多驅蚊設備,帳篷裡沒什麽蚊子。”溫年不太在意。
沈淮景輕笑:“那這些是什麽咬的。”
溫年:“。”
沈淮景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一盒藍色鐵皮小藥膏:“手。”
溫年乖乖伸手。
藥膏味道挺好聞,還有點薄荷香。
替他擦藥的時候,沈淮景才分出視線掃了那壓縮餅乾一眼:“他就讓你們吃這個。”
溫年聽出了這個“他”指的應該是吳導,說:“不難吃。”
手上已經擦好,沈淮景轉手去擦手腕。
“昨晚節目組不是準備了食材嗎。”
溫年默了下:“要完成任務才能吃。”
沈淮景:“所以沒完成?”
溫年:“……沒開始。”
沈淮景:“?”
節目組準備得的確很充分,整整一個泡沫箱的海鮮,全是雙城主打的特色品類,甚至斥巨資從海鮮市場訂了一整隻帝王蟹,很有排面。
“然後他布置了任務。”溫年說。
沈淮景:“嗯,然後呢。”
溫年摸了摸鼻子:“沒然後了。”
帝王蟹忽然不香了,之後任吳導怎麽利誘,把任務難度一降再降,一群人就是一口壓縮餅乾,一口水,吃得不亦樂乎。
沈淮景失笑。
曙色漸起,溫年看著身邊的沈淮景:“你昨天什麽時候到雙城的…怎麽不跟我說?”
沈淮景擦好手腕,又攏好衣袖,順口回:“很晚了,怕吵到你。”
溫年:“?”
沈淮景:“。”
沈淮景很輕地嘖了一聲。
說快了。
果然,溫年皺了眉。
他打開手機,因為臨哥有記錄行程的習慣,於是往下翻了翻朋友圈,果然看到了一條12點飛機落地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在凌晨三點半,配圖是一張海面,說出海趕早潮。
右下角隱約能看見甲板,應該是在船上。
底下還自己給自己評論了一句:這一天天的,離英年早逝也不遠了。
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