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查過了，這個痔瘡也有很多類型，不知道你是哪一種。”髒髒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要和他探討病情。

　　小混混左右為難，從小就知道這弟弟聰明，但是沒想到他太聰明。“就是，就是……”他怎麽可能知道啊，從來沒了解過，“哥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咱們要去醫院看看啊，要不明天我請假一天，陪你去肛腸科。”髒髒又拿出手機了，“我可以早上拜托同桌幫我請假……”

　　“不用！”小混混立刻蓋上被子，現在弟弟主意大了，誰知道會乾出什麽來，“哥自己去就行了……”

　　“那你讓我檢查一下。”髒髒看了過來，“我剛剛學習了一些知識，如果太嚴重的話，需要熱敷。”

　　“不用不用……哦，哥想起來了，哥就是最複雜的那個類型，過幾天去看醫生就沒事了。”小混混胳膊長，一下把弟弟的被子拉高，給他的小臉蛋蓋上，“現在你好好睡覺，別總是惦記著這些。”

　　說完，他裝作打了個哈欠像是困到極致，然後轉過身，給旁邊一個背影。髒髒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也轉了過去，又一次躲在被窩裡打開手機，開始搜索痔瘡手術需要多少錢。

　　可是，哥說的是事實麽？他半信半不信，有些事，還是需要自己親眼驗證。

　　第二天一早，小混混就起來熱早飯了。冰箱裡有雞蛋糕，他又拿了幾個醃入味的茶葉蛋熱熱，最後將凍起來的肉包子解凍，還要準備一個午餐盒，給弟弟拿到學校去吃。等到這些都準備好他才去叫小東西起床，可能是昨晚鬧到太晚，兩個人都迷迷糊糊，還想再睡。

　　等到洗漱完畢後兩個人就出發了，早飯從來都在車上解決。出發前，小混混想著時間太早於是也沒去姨姨家敲門，等到晚上吧，自己下了活兒就去看看。

　　而他的五菱宏光旁邊早就有人等待了，又是五金店老板介紹的客人，同時還有一些鋁合金板。這也是熟人，小混混打完招呼之後就讓弟弟上了車，自己往上搬，等客人上車後他才上車，調整好坐姿，生怕側漏。

　　好在今天肚子不疼了，每個月這幾天可真麻煩。

　　“又帶著你家小孩兒呢？”後車廂有人說話，小混混笑了一下，摸了一把弟弟的腦袋：“是啊，我生的呢。”

　　“別開玩笑了，總聽你這麽說。”客人仍舊不以為然，“從我第一次坐你的車開始這小東西就在了，每次看我都像看賊似的。”

　　“開玩笑開玩笑，是弟弟。我弟從小就看家，護著我，其實沒惡意。”小混混一邊說一邊吃包子，時不時給弟弟遞一口熱水，“他還小呢。”

　　“是，是還小，這麽小的小崽子就這麽凶了，長大了小心反咬你一口。”客人大概對這兄弟倆的事多多少少聽說過一些，“你這麽勞心勞力為他，當心養不熟。”

　　“他是我哥，我照顧他一輩子。”髒髒就不愛這句話，而且聽過很多次，小區裡很多人都知道自己身世，有些老街坊總是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偶爾他們也會把哥拉到一邊，說什麽不用太費心，說什麽一旦找回親生爸媽，這些錢就白搭。

　　“謔，一開口就是一輩子，你知道一輩子有多長嗎？”客人往前移了移，“你現在才十幾歲，如果你能活到80歲，之後還有幾十年呢，你能一直照顧他？”

　　“怎麽不能？”髒髒還沒吃完，可是已經氣飽了，直接收了飯盒，拿出了自己的英語筆記，“到100歲我都照顧他。還有，我哥的車不能抽煙，二手煙對我哥身體有害。”

　　客人剛剛拿出一包香煙，正準備叼上一根。“得嘞，又轟我了，下車抽去。”

　　說完，後車門一開，客人邁出車廂到前面去抽煙了，小混混看著客人在幾米外吞雲吐霧，又笑著揉了一把弟弟的長頭髮：“別總是這麽凶，嚇跑了客人怎麽辦？”

　　“嚇跑就嚇跑了。”髒髒拿出課本來，支起了副駕駛的小桌板，這些年，這裡就是自己的移動書房，“他總是給你發微信，有毛病，我討厭他。”

　　“你今天這是怎麽了？”小混混把最後一口包子塞完，以前弟弟還不這樣，好像就是從去年開始，無論是五金店的熟客還是小賣部的熟客，只要是來找自己的，他都不喜歡。

　　“沒怎麽，哥，你太好說話了，以後不要讓他們抽煙，不要讓他們離你太近。”髒髒反手抓住了哥哥的手，擠出護手霜來塗一塗，按摩哥哥的骨節，“我就是不喜歡他們……”

　　“小狗呲牙似的，你再長大些，我都怕你把客人給咬了。”小混混吸吸鼻子，車裡被桂花味護手霜的氣味填滿，仿佛回家了一樣，“最近的功課都會嗎？”

　　髒髒給哥哥塗了手，又沾了一點到哥哥臉上。“會，就是你給我找的老師太貴了，不用了。”

　　“那可不行，學習是最重要的事，名師就是名師，講出來的知識都是降維打擊。”小混混又揉了揉弟弟的臉蛋，長得真漂亮，不知道將來又是哪個小姑娘的青春，“再說，哥又不是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