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肯定做的比自己好。小芭蕾再次拿起手機,打開手機殼,從後面取出工作狂的高三證件照。那年他18歲,和現在的自己差不多大,但是眼神中已經沉澱了責任感,還有面對未知未來的堅毅。
就這麽辦,小芭蕾收好照片,站了起來。
“你幹什麽去?”小皮衣剛剛領完賽程結束通告,一把抓住了他。
小芭蕾活動著手腕,輕聲說:“我要退賽。”
小皮衣手裡的通告飄落至地面,宛如一片破碎的樹葉。“你瘋了!”
“我沒瘋,我感覺……我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小芭蕾說,今晚的表演已經耗去他大半精力,可是眼睛炯炯發亮。
另外一邊,工作狂剛剛將車開回家,還沒開進小區就被另外一輛車的遠光燈晃了眼睛。他將車緩緩停在路邊,卻沒有下車,只是看著一個怒氣衝衝的人殺到車前,衝到了玻璃旁邊。
“你,出來。”秘書砰砰砰地敲玻璃。
工作狂將車窗放下。“別這麽使勁敲我車。”
“敲壞了他媽的有保險,我看你現在是腦袋壞了!”秘書撐著車門問,“你給我出來。”
工作狂掃了他一眼,顯然是把他的質問當作耳旁風,他敲了敲煙盒,又將煙盒放回原處。
戒煙初見成效,一旦不再糾結心裡的執念好像就不再那麽依靠尼古丁了。這時他推開車門,下了車,站在自己的好兄弟面前往後靠了靠,靠在了車上。
“怎麽了?”工作狂問。
“怎麽了?”秘書不知道是什麽風吹來直接把老板吹傻了,但更讓人發火的是他這幅態度,“你剛才說讓他退賽?”
“是。”工作狂點點頭,“他喜歡參加選秀,對娛樂圈好奇,我就讓他去玩一玩,他要是想當明星,我就捧他。現在是他覺得這一行不好玩了,想回家,我為什麽不能接他回來?”
“你醒醒吧你!”秘書懷疑那陣風不是用吹的,而是用刮的,這還沒到枕邊風的程度呢可是老板已經失去原則,“你就算寵他也不至於這樣寵吧?你以前談戀愛可不這樣。做人要講究規則和理智,尊重任何一個圈子的玩法,這不是你說的嗎?”
確實是,這句話是自己說的,工作狂並不否認。甚至可以說,他現在都沒覺得這句話有錯。
“他們參加選秀都是簽過合同的,退賽的話要給違約金,這可不是幾十萬就能解決的。”秘書繼續說,從旁觀人的角度分析利弊,“節目的出道名單早就訂好了,可能到了倒數第三或者第二輪舞台他肯定會被淘汰,高人氣選手壓分也給他壓出局了,沒必要現在鬧這麽難堪。”
工作狂不吭聲,還是那樣站著,一秒兩秒三秒鍾,他在安靜的夜色中尋找勃勃生機的因素。他耳邊好像安靜了很久,在規矩裡長大確實不會出錯,他也沒有出過錯。
但是只要出過一次錯,他就再也回不去曾經,不甘心沉寂回歸叔叔的身份,不願意再用過來人的語氣。戀愛都是摸著石頭過河,他也就談過一次,他遠遠沒到經驗豐富,衝動在所難免。
“你相信我,節目幕後的人我都摸清楚了,他最多再待兩個月,肯定淘汰。”秘書勸著老板,但是仿佛勸著一個瘋子,“倒不是花不起這個錢,而是他能一分不花地回家。”
“我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工作狂終於說話了,結束了幾分鍾的專注出神。兄弟說得沒錯,能一分不花,為什麽還要扔那麽多錢?
錢很好賺麽?
“你把這個錢省下來,將來再花在他身上,不好嗎?”秘書壓下情緒裡的不解,這筆錢總歸不會從自己口袋裡出,按理說也犯不著自己什麽事,“你非要把這筆錢扔給吃人的資方,你覺得他們會怎麽評價你?說你傻啊!人傻,錢多,速來,砸錢去撈一個兩個月後就可以回家的小朋友。”
眼睛在路過車輛的燈光下明明暗暗,工作狂沉默片刻,歎了一聲。“可是我就是人傻,錢多,速來。”
“你……”秘書徹底無語。
“他受委屈,我就傻眼。他需要錢,我就有錢,他想要回家,我就速度奔來。”工作狂將聲音放低,“你別勸我了,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
秘書哼了一聲。
工作狂明白他的擔憂,反手將煙盒遞給了他。秘書接過煙盒,磕出一支煙來,在兜裡摸了半天都沒找到打火機。
“我也知道他再過不久很快淘汰,這筆錢完全可以省下。”工作狂揉了揉眉心,比面對一場官司還要煩悶,可是煩悶之後他卻把自己的內心看得格外清晰,“但是你能預測接下來的輿論發展麽?現在他被捧得這麽高,節目組真的不會把他當作人氣血包,用完就報廢麽?”
秘書看向天穹,確實,這個是一個很大的坑,稍有不慎就踩到底。
“現在是讚譽,如果將來翻轉,面對鋪天蓋地的惡評和辱罵,誰又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呢?”工作狂想起了小芭蕾的表演,他現在還很享受c位,享受舞台,萬一將來輿論翻轉,他會不會憎惡舞蹈,憎惡人氣帶來的一切影響?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能找律師起訴營銷號和網暴者,可是我不能管住每一個人。我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工作狂說,他的行動一向很快,風馳電掣,在回家的路上就聯系了公司的專用律師團隊,以備不時之需。這條路可能會很辛苦,但他要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