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還好，一說，一回憶，小混混根本記不起細節來。他們聊著天，聊著弟弟將來可能去哪一所大學，然後碰杯，再然後……自己就醒了。

　　“你看，你根本不知道。如果我回來晚了，或者沒經過小餐館，那他和你發生什麽事就說不清楚了。他可以胡編亂造，說你喝醉了勾引他，也可以說你們兩個情投意合，到時候……”髒髒不想用肮髒的話來形容這件事，可是眼神不是這樣說的，充滿了憤恨，“我看了他的手機，他買了好多東西，還買了藥，哥，你差一點就讓人騙走了。”

　　小混混的頭還疼著，但是沒有方才剛醒來時那樣疼了。“你說什麽？他……他……”

　　“他手機裡都有，而且，他有老婆。”髒髒的掌心裡滑溜溜，全是他出的汗。

　　這一下真是驚天霹靂，霹得小混混連頭疼都顧不上了。他從沒問過客人這些問題，但是卻默認他們都是單身。想不到那人看著挺端正，實際上是個已婚人士。

　　“我還有證據。”髒髒怕哥哥不信，一胳膊摟著他，一隻手拿手機翻看，“他還有個女兒，老婆和女兒的微信號我都存好了。”

　　小混混的思路已經亂了，真想不到自己惹了如此大的麻煩，差點發生惡劣事故。也是到了這會兒他的思路才捋清，酒精和藥物的副作用開始撤退，將思維能力還給他。來不及看手機，他不禁想到如果這件事真的發生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了，醉醺醺的，小餐館的老板看到他們在一起吃飯喝酒，肯定會以為兩個人是關系要好的哥們兒。到時候，客人扶著自己離開，老板也不會阻攔，上了車，那就什麽都有可能。他會佔自己便宜，而自己偏偏是……

　　在後怕的情緒下他反握住弟弟的手，如果真的都發生了，自己這輩子是不是完了？客人會用自己的秘密當作威脅，再可怕些，說不定還會……

　　思路到此為止，他在弟弟的懷裡打了個大哆嗦。

　　髒髒原本還想再說，關上了嘴。“哥，你冷？”

　　“沒……”小混混確實渾身發冷，汲取著弟弟帶給自己的溫暖，“這些信息……你是怎麽知道的？”

　　髒髒抿了抿嘴。“我要是說了，你別罵我。哥，我偷他手機來著。”

　　小混混又一次看了過去，偷這個字是弟弟最不願意提起的，那是他黑暗的過去。而他自己也以為弟弟早就忘了，沒想到……

　　“小時候學過的，長大了忘不了，如果我想，我能把他全身上下值錢的都偷一遍。”髒髒悶聲悶氣地回答，“哥，你怪我麽？”

　　小混混趕緊坐起來，一把將他拉入懷中。“哥怎麽會怪你呢，我就是……怕你還小，解決不了大人的事，以後別這麽幹了，聽話。”

　　“我不聽。”髒髒一直對哥哥的話言聽計從，可這回卻搖頭，“我自然有辦法解決大人的事，可是我解決不了你的事。”

　　凌晨三點多，聽這種話，小混混心裡怎麽都過意不去。

　　“我氣得吃不下和喝不下，我氣得睡不著，我氣得直哭。”髒髒終於承認自己哭過了，“哥，你哄我吧，我覺得自己快瘋了。”

　　“誒呀，不是，你別……”小混混語無倫次了幾句，再瞧弟弟的表情，臉又氣到煞白，無論是眼神還是那顆淚痣都在憤怒，“哥哄你，哥……哥也不知道該怎麽哄啊……”

　　“以後不許開車了。”髒髒擲地有聲。

　　小混混的心緊了一瞬。“這個不行，我得靠這個賺錢，你換個要求。”

　　髒髒就猜到他肯定不同意，所以先說這個，再退一步就好辦許多。“那好，以後可以開車，但是不許再和客人喝酒，誰也不行，無論那個客人是男是女，都不行。”

　　“好。”小混混一咬牙，同意了，再說他也摸不準社會人的心腸，再碰上狼心狗肺的雜種自己豈不是要摔大跟頭。

　　“這是你說的，不許反悔。”髒髒原本在哥哥胸口蜷著，這時兩隻手慢慢摟住他的後腰，“還有，你惹我生氣了，我就得親你。”

　　“這誰規定的啊！”小混混眼神一瞄就瞄到了弟弟的虎牙。

　　“我規定的，我上次就說過。”髒髒往上蹭了蹭，用鼻子拱他頸窩，“你在外面和不三不四的人喝酒，回家卻不讓我親，哥你自己說，你最疼的是不是我？我能不生氣麽？”

　　“我最疼的肯定是你，只是這兩件事沒什麽關系吧？”小混混腦子都被他繞暈了。

　　髒髒抬起臉，像是無依無靠的小狗，還被主人不要了。可能是因為著急，眼睛紅著可額頭直冒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看向家裡惹禍的那個，表情十分堅定。

　　這下，小混混可沒法耍賴，禍都是自己惹的，讓弟弟給自己善後，簡直不負責任。“那行，親哪兒啊？”

　　“嘴。”髒髒說完還挺委屈的，但是委屈中又帶有懲罰的成分，“親臉不算。”

　　親嘴……小混混從沒聽說過誰家兄弟是這樣承認錯誤的，他身上殘存的酒味兒和弟弟身上的洗衣粉味道融合了，慢慢靠過去，剛想蜻蜓點水一親，卻被弟弟撲上來，凝視著，咬住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