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秘書拉著老板的小小管家婆,極有可能這人將來還是自己的小小老板娘。機場人多,這時候的國際航班大部分都是留學生在返校,甚至還有家長陪著一起來的。每個人的手裡都拉著行李箱,看他們推著行李車的姿勢和用力程度,不難猜出每個行李箱裡都裝得滿滿當當。
偌大的航站樓,唯一不帶行李的,就他倆。
“我先跟你報個平安,孩子沒什麽事,就是一直哭。”秘書一刻都不敢撒手,小小管家婆人生地不熟,身上又沒錢,從小養尊處優哪兒受得了苦日子。但即便這樣,老板一狠心都把孩子給扔出來了。
真狠啊,這就是資本家。
孩子一直哭?工作狂內心震動,好像有什麽東西給震碎了,但還是盡力保持著聲音的穩定。“那你不會勸啊!工作不想幹了吧!”
“你他媽……”秘書心說我他媽現在也想哭了,你他媽自己惹出來的感情糾紛,現在要我給你擦屁股,“我勸了,不聽,哭得直抽抽!”說完,他看了一眼小芭蕾。
小芭蕾哭得又難受又餓,睜大了眼睛看過來。“親愛的,幹嘛?”
“你閉嘴。”秘書再一扭頭,“得嘞,他眼睛都哭沒了,睜開和不睜開沒差別。現在我先帶他去找地方住,安置好之後給他買生活用品。”
眼睛都哭沒了?工作狂空洞地看著床頭櫃,眼前仿佛出現了一雙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一直都是看著自己的,神奇單純,又圓又大,眼神透著機靈勁兒,時不時水汪汪的,掉幾滴眼淚。
“你要不要和他說說話啊?”秘書的心都被哭軟了,捏了捏小芭蕾的手。
“那……你把電話給他。”工作狂將語氣盡量放平,仿佛所有的思慮都無法影響他的情緒。秘書拉著小芭蕾去找的士,周遭都是法語,好在他的流利英文和半吊子法文夠用,順手將手機往小芭蕾手裡一塞。
“幹什麽啊?親愛的你別使勁拉我,手手疼。”小芭蕾都快看不到眼前路了,將手機放到耳邊,卻不說話。
可是呼吸聲已經通過跨國電話傳遞過來了,傳進了工作狂的耳朵裡,每一吸、每一呼都那麽沉重,又那麽脆弱,仿佛下一口就喘不上來。然而工作狂也沒有說話,聲音再通過跨國電話傳遞過去,兩道如舊的呼氣聲一起一伏,相互交織。
耳邊一直清靜,只能聽到背景音嘈雜。除了一些路過行人口中吐露的法語,還有機場的廣播聲。而這一切都提醒著工作狂,那個一直纏著自己的小孩兒已經被扔到了另外一個國家。他已經不再自己身邊,他們中間隔著幾千公裡和時差。
“咳。”可最後還是工作狂先開了口,敗下陣來,輕輕地咳嗽,輕輕地清嗓,“還好麽?”
再一次聽到這個人的低音炮,小芭蕾隻覺得不真切,他吸了吸鼻子:“好著呢,現在我和我達令叔叔在牽手走路,以前隻牽過你的,現在換一個人,感覺挺好。”
這聲音……工作狂捏了把汗,即便知道孩子愛哭,也沒有哭成這樣慘。“那邊溫度怎麽樣?”
“挺好的啊,這邊什麽都好,好著呢。”小芭蕾嗓子眼疼,鼻腔裡乾澀,鼻頭因為用力擦拭變成紅彤彤,任誰看過來都會知道這是一個一路哭著來的大孩子,肯定是因為想家。
工作狂嗯了一聲,然後就找不到話題了。但是他一直沒有掛斷,聽著那邊的小東西喘氣,聽著他生氣地呼氣,聽著他時不時抽一下鼻子。
“還有事嗎?”最後是小芭蕾先說的,以前他都是纏著這個人不要掛斷電話,希望能多聊一會兒,現在他主動詢問,“沒有事情的話我要掛了。”
“有事。”工作狂說,“我知道你生氣,但是不要為了氣我就去胡亂追別人。如果你真的遇上喜歡的人,可以追,但是他不行。他在感情這方面……比較隨便。”
“為什麽不行啊?不隨便的不喜歡我,我現在就喜歡這種隨便的,好嗨。”小芭蕾哈哈笑著,抱進了秘書的胳膊,“他好溫柔,勸了我一路呢,我倆現在就要去開房,刷你的卡,開總統套間。”
秘書一臉的生無可戀:“別害我,沒結果,就讓我一人獨美吧。”
“怎麽沒有結果了,剛才你還說要陪著我一生一世呢。”小芭蕾抬起頭仰望。
秘書將手機拿了過來:“你神經病啊。”然後扭頭說,“老板,別聽他胡說。”
“你愛找幾個找幾個,碰他一下我他媽跟你沒完。”工作狂氣得根本沒法睡了。
“我真不碰,首先我不喜歡他這一款,我哪個弟弟不是八塊腹肌?”秘書懷疑自己回國可以直接遞辭職信了。
“司機哥哥,我可以為了你練出八塊腹肌,為了你,換了心腸。”小芭蕾繼續仰著頭。
“其次,我不喜歡這麽鬧騰的,這一款也就你能駕馭,我哄他一天我就要瘋了。”秘書說,“我什麽時候能回去啊?我現在這叫被發配邊疆了嗎?”
“你幫他安置好再回來,這邊不缺人手,你助理已經開始對接工作了。”工作狂點了一支煙,孩子出國之後變得好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