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給人盯毛了,客人無奈地挪開一步,這才搞懂自己佔了他的地方。“你是不是想照顧你哥啊?”
“不是想照顧,是只有我能照顧。”髒髒錯開他比自己高大的身軀,變聲期的嗓子實在不好聽,“現在沒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要不……我留下照顧他吧,畢竟你還小。”客人賴著不走,終於摸清楚他住哪兒,“你看,你現在還是初中生呢,如果你哥真有不舒服,你應付不了。如果他急需送醫院,我直接開車就走了,你們也不用打車。”
“是啊,那多方便啊。”髒髒用熱毛巾給哥哥擦臉,這麽漂亮的一個人,生長在貧窮的家庭裡,簡直是活受罪,“你知道我家裡就我和他,還給他灌酒?”
“沒灌。”客人再次強調,“真是我倆一起喝的。”
“是麽?”哥哥還睡著,髒髒給他蓋上被子,“我哥喝酒的時候和你說過什麽麽?”
這倒是問到客人的點子上了,怪隻怪他太會玩弄心計和人心,人在窮裡太久,其實堅持不了多久。就算是大的不願意,小的總能撬開一角。“你哥說了很多你們的事,說你從小沒人要,是他撿回來的。我聽了真心疼,不僅是心疼他,也挺心疼你的。他是個好人,所以你現在才有這麽好的生活。”
髒髒的手在哥哥的額頭蓋了蓋。“是,我現在生活是挺好的。你也不用心疼我,我爸媽扔了我,我從來沒想過找到他們,更沒想過有一天會認親。我哥就是我家人,除了他,誰也不行。”
“我記著你學鋼琴的,是吧?”客人看向旁邊的鋼琴,“這琴是二手吧?”
肯定是二手,因為太舊了,如果不是這麽舊,這個牌子絕對買不起。髒髒沒否認:“對,我哥送我的。”
“我記得,你哥還送你去學過數學?”客人在回憶中搜索,“還學過英語?”
“不止是數學,英語,初中課程我已經學完了,現在我在學高二的進度。如果不是家裡條件不好,我哥可能還送我去學別的,什麽昂貴,什麽能為考試加分,什麽能成為我拿得出手、讓別人看得起的特長,他都想讓我去學。”髒髒回過頭,“不過這些和你有什麽關系?”
這就是突破口了,客人搓著手笑了笑。“其實,這些我也能辦到……我的意思是,你的好生活其實都是你哥奔波出來的,他缺個人疼。”
“你罵我不是人?”髒髒反問。
“不是。”客人察覺到了,兩兄弟性格不一樣,這個不好惹,“我的意思是,你哥可以多一個人疼。小兄弟,你覺得我怎麽樣?雖然這事說起來不太常見,但是現在社會開放,男人和男人也不少。我對你哥真心真意,能供得起你讀書,能讓他不工作好好享受生活。別說是學鋼琴,你想學馬術我都能辦到,將來上高中,我給你聯系一家私立的,直接送出國。以後你倆就不是沒人管的人,在本市,只要我能開口的地方,絕對不讓你們受委屈。”
“所以你知道我家裡就我倆,還讓我哥喝醉了?”髒髒不管那套,畫風一轉。“如果我趕不回來,你打算怎麽辦?你不知道我家住在哪兒,打算帶我哥去哪兒?是不是先弄進你那輛車?”
客人搖了搖頭:“你這話說的……”
“我和我哥不需要你的錢,你別逼我。”髒髒走到他旁邊將人拽起來,雖然沒拽動,但或多或少表達了意見,最後朝著門的方向一指,“現在你可以走了,以後不許騷擾我哥,不然我不客氣。”
“嘿,你這小子……”下逐客令了,客人雖然不把他當回事,但也不得不起身,“行行行,你讓你哥酒醒了給我打電話啊!”兩個人一高一矮,錯身而過,客人離開了這個小小的屋子,頭一次來這麽貧窮的地方,走出樓洞時身上仿佛還有洋灰地特有的氣味。
市裡居然還有這麽破的小區,這麽破的居民樓,他可算見識到了。離開樓洞,他朝著車的方向走。今天也不算沒有收獲,畢竟順利地摸到他家住址了。以後買點東西直接送過來,那人臉皮薄,不好意思推卻可能就收了。這套他已經玩兒得行雲流水,越是吃過苦的人,嘗了甜之後越無法自拔。
家裡那個弟弟倒是難辦……客人看到自己的車了,準備拿出手機叫代駕。忽然一摸褲兜,空的。
奇怪,手機呢?這下他可慌了神,畢竟對於現代人來說手機就是移動數據庫,幾千塊錢不值錢,裡頭的東西才是無價。於是他開始回憶手機丟在什麽地方了,繞著原路返回先去小餐館問問,得到否定答案之後,那只有最後一個可能性。
“不好意思,我手機是不是落下了?”他再一次敲響了小混混家的防盜門,不一會兒有腳步聲,只不過裡頭的門開了,防盜門沒給開。
“小兄弟,你幫我找找,我手機是不是落下了?”他看著門裡的男孩兒說,“iPhone的,黑色的。”
“看見了。”髒髒站在門裡,隔著防盜門的紗窗舉起右手的東西,“是不是這個?”
客人一看那個真皮的手機殼,立刻穩住了一口氣。“沒丟就好,你開開門,手機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