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次你們在他身上有什麽收獲嗎?”
黎鴉道:“上次他是被那個全滅的B級隊伍的人直接打死的,沒能問出什麽詳細。一次可以說是意外,但第二次,他還是被拉進獵場裡了……我想,他這個人應該就是這座獵場給出的線索。”
“那怎麽辦?搖醒他嗎?”
打暈容易搖醒難,就在他們掏出礦泉水準備把他澆醒盤問的時候,他們身側不遠處,那間被磚石砌住的“祠堂”裡發出了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
聽聲音,是個年輕女人的哭聲,細弱嘶啞,斷斷續續,聲音在不斷放大。
黎鴉側耳細聽了一會兒,抬手又打了個響指,輕聲道:“再來一次。”
這次大家心領神會,還是和剛才一樣,一個人挨著一人排成隊,而最後一個人則是將石源嵩的眼睛和嘴用膠帶暫時封起來背在背上。
眾人貼在牆根邊緣站著,不一會兒,迎親的紙人隊列裡,無臉的金童玉女緩緩飄到了祠堂前的土磚牆上,抬起尖尖的紙質手指。
那手指雖然質地脆弱,但插進磚縫時,就像刀子一樣,輕輕一抽,就抽出來一塊磚,很快,質地松脆的土磚就在旁邊壘成了一小片磚堆,祠堂的正門也都露了出來。
金童玉女在之後便飄了進去,扒開朽爛的祠堂門,鑽了進去。
女人的哭泣聲停止了。
在她的哭聲停止的一瞬間,顏格忽然感到了一陣尖銳的心痛,夾雜著極端的恐懼、痛苦等情緒,不期然地襲擊了他的精神。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眶竟有些發紅。
——我,怎麽了?
身前的黎鴉微微側過頭來,用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聲音低語道:“別輕易和活偶‘共情’。”
直面了盧卡之後,顏格發現自己好像時不時會發生和其他人“共情”的情況,比如蕭怡前兩天做噩夢罵那個拋棄她的未婚夫,他半夜也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惱火,戴承澤做材料的時候看著手機照片想他媳婦,他也油然而生一種思念的情緒。
然後睡覺的時候做夢夢到一個彈鋼琴的背影,給他又嚇醒了。
現在這種情況蔓延到了活偶身上,就像現在,他沒來由地感覺到不遠處的祠堂裡,有隻活偶正處於絕望之中。
顏格不由得將視線瞥向一側,大約過了五分鍾左右,金童玉女再次出現在了祠堂磚牆的破洞處,這一次他們的雙手高高抬起,抬著一個穿著紅嫁衣的新娘。
“沙沙”的紙張摩擦聲音中,顏格聽到了細細的微風從那“新娘”的身體裡刮過去。
那是一位紙做的新娘。
金童玉女抬著紙新娘一路飄進了紅色的尖頂軟轎裡,不一會兒,那些紙人又動了起來,一搖一擺中,透露出些許喜氣,抬著新娘緩緩離開了。
但此時,隊伍最後那個擁有了石源嵩臉容的紙人卻留了下來,轉過頭盯著昏迷的石源嵩,等到黎好壞他們跟著隊伍離開的時候,那紙人就跟在了石源嵩身後,幾乎是臉貼在他的後腦杓附近。
“……”背著石源嵩的那個M82隊友臉色慘白,心理壓力巨大。
“別出聲,別抬頭,就當沒看見。”
他們便跟著隊伍走,一路上走走停停,又繞著回字形巷子走了二十多分鍾,第三次回到了祠堂門口時,紙人停下了,黎鴉也跟著停下了步伐,示意眾人可以動了。
“臥槽,這東西也太陰間了吧……”背著石源嵩的隊員立馬把他扔了下來,遠離了背後的紙人。
那紙人一動不動地挨在石源嵩身邊,那張很寫實的臉就這麽靜靜地低頭看著石源嵩,什麽也沒有做。
“它到底想做什麽?”
“先不管他,就算有事,也是發生在這個姓石的人身上。”
顏格抓著心口附近的衣物,頻頻看向黑洞洞的祠堂,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請柬上沒有標明需要我們做什麽具體的任務,線索大概率只能自己找,不如你們在外面弄醒這個人,我進祠堂裡看看有沒有別的線索。”
賀明他們沒什麽意見,借給了顏格兩根熒光棒,就分頭行動起來。
整個紙人巷的忌諱就是“避火”,顏格他們也不敢打亮手電,依靠著熒光棒微弱的光,彎腰鑽進了黑漆漆的祠堂裡。
“你剛才共情到什麽了?”
顏格一回頭,瑩綠色的微光裡,他看到黎鴉亦步亦趨地跟在自己身後,好似很好奇的樣子。
“你沒有感覺到嗎?”顏格疑惑道,“我以為那是紙人的精神輻射。”
“不是所有人都有這麽強的共情能力,這和一個人‘自有技能’的選擇有關系,如果我進階時選擇的是‘數學家’這種純靠邏輯思考的職業,我可能根本就沒辦法察覺到你的反應。”
顏格喔了一聲,回憶了一下,道:“剛剛我有一瞬間感覺到,那個穿著新娘服的紙人,很絕望、很痛苦。”
這讓他想起他們電影學院有個很漂亮的女同學,在被分手的前男友死亡威脅長達半年時,突然在一次表演課時演一個被拐女子時的崩潰的情況。
那肯定是一種女人才會體驗到的精神痛苦。
顏格篤定地想著,跨過高高的門檻,熒光棒照亮這處到處都是蜘蛛網、碎木片的祠堂,進去之後,有一種生物身上的腐爛味道衝鼻子襲來,顏格捂住口鼻,皺眉看著四周的環境。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