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著幹什麽!脫啊!想死嗎?把所有紅色的東西脫下來扔遠點!”
他一說,周圍的人立馬後知後覺地動了起來, 他們脫下身上沉重的外套, 從身上各個角落瘋狂地向外扔所有紅色的東西。
“……為什麽啊?”蕭怡百思不得其解, 但看到連顏格也把自己帶的一柄紅色橡膠鉗扔掉了,也就跟著拆下了自己的紅頭繩。
但很快她就看到了離柯經理最近的、才給他放過血的象谷隊員出現了異狀。起初他還很迷茫, 但很快, 他猛地看向自己沾到血液的手背,逐漸張開嘴發出了淒慘的叫聲。
“紅……紅……”
他只是被鮮血濺到了而已, 卻從手背上沾到血液的部分開始, 那些紅色的血點就像高強度的硫酸一樣蔓延到了他的手背皮膚裡, 宛如鑽進去了血蛭之類的東西,順著胳膊迅速在皮膚下面蠕動著擴散到了全身。
短短幾秒鍾,他的臉色迅速變紫,繼而發黃發暗,從身體各處開始破裂, 流出淡黃色的血清,最後倒在地上像柯經理剛才一樣抽搐起來。
他變成了一具青紫色的屍體。
“紅色……”顏格扯掉衣擺處紅色的內標簽,皺著眉帶著自己隊的人退遠,“這個獵場有個吃‘紅色’的活偶,不能讓紅色沾到身上。”
“可、可是——”蕭怡迅速把頭繩丟遠一些, 抱著手臂道,“可我們都是人, 人身體裡的血……”
所有人的臉色都猙獰起來。
人類的血是紅色的,每個人都是一個移動的、紅色染料包。
“總之先避免受傷,再檢查一下身上有沒有紅色的東西。”
顏格仔細看了看隊友,忽然視線停在黎鴉身上。
在所有緊張的人群裡,黎鴉像個局外人似的,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四周的畫作,察覺到顏格在看自己的時候,才轉過眼來,看見他找蕭怡要了把小剪子。
“你這是?”
顏格盯著他頭上挑染的那幾綹子暗紅色的頭髮,無情地逼近:“要怪,就怪你趕時髦太過了,這都是為你好——”
“稍等、稍等。”黎鴉本能地握住顏格的手腕,看著近在眼前的剪子尖兒,道,“《紅蝕》的機制是有講究的。”
顏格停下了,但還是盯著他的頭髮不放:“你說。”
“不是所有的‘紅色’都是它掠奪的對象,可以想象一個色譜,越是靠近鮮血的顏色,《紅蝕》侵蝕得越快,相反,你看那些油畫,幾乎都沒什麽變化。”
顏格的視線從屍體挪到牆上,那些原本被柯經理的血濺到的地方就像急速生長的霉菌一樣,以一種瘋狂的速度汲取著“紅色”。
他又特別觀察到了柯經理身後的畫——那些畫裡有一部分變得很奇怪,比如一盤水果水彩畫,其他的香蕉和梨子還好,櫻桃和蘋果這種紅色系的水果的顏色雖然也在減淡,但沒有鮮血那麽快。
“就好比一個挑食的大胃王,最先吃、也最快吃的當然是它最喜歡的東西,其他的都是慢慢填肚子而已。”
黎鴉的聲音帶上一些哄人的腔調,從顏格手裡取走剪刀丟遠了一些,總結道:“越是接近‘鮮血’的顏色,越是優先被《紅蝕》吃掉,我的頭髮是排在後面的。”
顏格思考了兩秒,暫時放棄了趁機讓他皈依佛門的念頭,道:“不過,血液的顏色主要來自含氧量高的血紅細胞,即便是有肉和皮膚擋著,嚴謹一些還是會不斷流失。”
女孩子因為有生理期,大多數貧血,蕭怡已經有了略微的不適:“對,我已經感覺到有點氣悶了……”
可這才十五分鍾不到,按這個速度下去,如果什麽都不做,他們今晚所有人都會血液缺氧而死。
所有人都再次看向那兩具屍體,臉色異常難看。
藍開宇翻看著手上的筆記本,又暴躁地合上,嘴裡喃喃和身邊的人說道:“……只有M82圍剿過《紅蝕》,死傷慘重才只是拿到了它的‘玫瑰畫框’,還沒有殺掉主體,我們的情報沒跟上。”
“那我們怎麽找?請柬上也沒什麽線索,就只是說要找什麽花童……這地方毛人都沒有找什麽花童。”
象谷的人討論得很激烈,但奇怪的是,他們之中的那位副會長馬兆軍卻一直都沒有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
顏格聽著象谷那邊的討論,對黎鴉道:“你和這個《紅蝕》交過手嗎?”
“沒有。”黎鴉吹了一聲口哨,“不過我想,它大概會擁有愛麗絲公主一部分的能力,要是能活下來,可以說是個很好的演習了。”
不能見血,不能讓自己身上沾到紅色的物質。
而且最主要的問題是——它在哪兒?
眾人首先把目光投向了滿牆的畫作,顏格好似發現了什麽,開口道道——
“牆上這張黑白的素描畫,是不是……裡面的人有點怪?”
鄰近水果畫的一張人物肖像畫裡,本來是素描作品,人物的嘴唇卻在逐漸變紅。
是那種紅肉眼可見地變深,變鮮豔,逐漸趨同於血的顏色。
好紅……好美麗……
人們看著那人物肖像的紅唇,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有的精神屏障弱的人,已經跨出了一步,有一種想要吻上去的衝動。
不對!
顏格腦子裡警鈴大作,一把拉住也有點迷茫的戴承澤,拍醒了發呆的蕭怡:“別看那嘴唇,它有問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