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說要輸液,然後給余燃開了一堆消炎藥和退燒藥。
余燃縮了縮脖子,往沈遲那邊靠去。隨後他伸出滾燙的手,攥住了沈遲不自覺握緊的拳頭。
“不要生氣,人總是要生病的。”余燃安慰他,“一年半載總要病那麽一回,這才合理嘛。”
沈遲涼涼地瞟了他一眼,說:“你指的是兩個月因為亂吃東西染上的急性腸胃炎,還是五個月前被空調吹出的重感冒?”
“你怎麽知道的?”余燃傻呆呆的看著他。
沈遲站起身,邊給來打針的護士小姐姐讓位置,邊回答:“我翻蘇昂的朋友圈翻到的。”
朋友圈僅三天可見的余燃:……
以蘇昂那個啥屁話都要往朋友圈發,還全部可見的性格,余燃很想詢問沈遲,到底看了多少關於他的動態。
很快,對他的想法知根知底的沈遲補充道:“都看完了。”
……你真的翻得不累嗎?!
橡膠管繞著手腕系緊,手背被塗上了碘伏消毒,沈遲站在旁邊,死死盯著醫生手裡的針頭,像是跟它有什麽深仇大恨。
余燃悶笑一聲,然後手背傳來一絲細微的刺痛。
沈遲的眉心緊緊蹙著,等到針頭被固定住,他才坐了下來,讓余燃把打針的那隻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
“活受罪。”
余燃從沈遲的話裡聽出了幾分委屈,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有人因為別人生病而委屈。
被病痛折磨得酸痛的身體忽然舒坦了不少。
他好在意我。余燃戴著口罩,露著半邊臉,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著沈遲,像是注視著世界上最寶貴的珍寶。
他把頭蹭上沈遲肩膀,本就不清醒的腦袋此刻被心裡的愉悅浸泡得飄飄然。他疲累地閉上眼,黏糊糊地開口:“沈遲,你不要生氣了,你一生氣,我就更難受了。”
沈遲垂下睫毛,又俯下腦袋,用鼻尖在余燃腦袋頂點了點,他貼著余燃,低低地說:“沒生你的氣,我是氣我自己沒照顧好你。”
“這怎麽是你的錯?”余燃聽到這話瞬間不幹了,他猛地直起身,眼睛睜得圓圓的,“是我自己沒聽話,強成這個模樣的。你可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沈遲輕笑一聲,抬起右手撥開貼在余燃眼角的碎發,說:“你這回知道自己不聽話了?”
余燃又把腦袋搭回了沈遲肩窩處,嘟囔道:“行了,以後都聽你的。我一向說話算話。”
沈遲沒再回答,而是拍了拍余燃腦袋,示意他休息,別再費嗓子說話了。
*
余燃輸完了液,感覺好了一點,但沒什麽食欲,於是沈遲就在余燃家給他用西紅柿煮了一些面,很清淡,隻放了鹽。
因為是沈遲煮的,余燃打起精神來全都吃光了,他還想強撐著去洗碗,被沈遲一個眼神逼了回去。
於是他只能蔫了吧唧地窩在床上,聽著廚房裡的聲音內心一陣竊喜。
這種開心其實很無厘頭,明明自己生了病,沈遲照顧他也很正常,但這事硬生生被他品出了不一般的甜,在胸腔匯成了一股暖流,衝淡了病痛帶來的不適。
喝下去的藥起了作用,余燃趁著這暖意深深睡了過去。
等到沈遲推開余燃的臥室門,就見他已經睡熟了。
俊俏的臉陷進柔軟的被窩裡,余燃面頰潮紅,飽滿的唇瓣微張著,呼出的熱氣潤澤了那兩瓣鮮紅,讓它們像雨過天晴時墜著水珠的櫻桃,鮮嫩又誘人。
但沈遲心裡並未湧起綺麗的心思,他看著這幕只顧著心疼。
輕輕合上門,沈遲走到床邊,緩緩坐下。
睡夢中的余燃或是感受到了,挪動沉重的身體蹭了過去,非得靠著沈遲才覺得舒坦。
沈遲幫他把被子掖好,將手背貼上他的臉側。好在退了點燒,沒之前那麽燙了。
他歎了口氣,已經數不清這半天究竟歎了多少次,內心全然一片無可奈何。
他無法忍受余燃病骨支離的模樣,那會讓他恍然憶起四年前那張毫無生機的照片。
此刻恐懼和慶幸無窮盡地交替浮現,直到他觸碰到對方,指尖的真實觸感擊退了那些虛妄,強迫它們蟄伏回去。
他的手憐惜地撫摸著余燃的臉。
“以後不要再讓自己難受了,好不好?”沈遲垂下眼睫,說給睡夢中的余燃,同時也是在警醒自己。
過了一個多小時,余燃的身上開始不停冒汗,這是轉好的征兆。但沈遲害怕汗涼後寒氣會再次入侵身體,就從余燃衣櫃拿出乾燥的睡衣,然後去浴室接了熱水,取來毛巾給余燃擦汗。
余燃是睡熟了,不是昏死了,等滾熱的毛巾從手臂上擦過時,他便幽幽轉醒。
“把汗擦了,然後換衣服。”沈遲說。
但動作卻是半分沒給余燃插手的機會,余燃艱難坐起來靠在床頭,沒等說話,沈遲就把他的衣擺掀開些,拿著熱毛巾沿著腰線擦上了胸脯。
……這對余燃來講委實有些刺激。
他抿起唇,心猿意馬地感受著沈遲的動作,但半分鍾後,還是不免失望了。
沈遲的手壓根沒碰到他。
余燃從沒有一刻如此痛恨沈遲的安分。他氣憤地想:你就不能順帶揩點油嗎?我這腹肌,這腰,這胸,摸一把還能委屈了你?
但想歸想,吐槽歸吐槽,余燃心裡也知道沈遲對他沒啥非分之想,就算有,也不會在他生病的時候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