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燃抽了抽嘴角,垂下腦袋和腳尖面對面。
好傻逼的活動。
“現在,我就來強調一下我們的紀律。”總教官板著臉,嚴肅地對著底下烏泱泱的學生下命令。
“第一!在教官喊站定的時候,所有人,必須給我站直了,兩手貼緊大腿。”
“如果喊到你們的連號的時候也是一樣,不僅要站直,還得大聲喊到!聽見沒!?”
“聽見了。”
“聲音太小了!”
“聽見了!”
“再大點!”
……
余燃終於沒忍住,抬頭望著灰撲撲的牆頂,翻出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余燃對一切約束他,且本身沒什麽意義的事物由衷地不爽,這要是換他初中那會兒,早就扭頭走人不幹了。
但現在不同,就算台上那人對著他們班,讓他們來做示范,余燃也不會看著那張臉念出傻逼兩個字。
只要他哥在旁邊,一切都是peace and love。
*
一場儀式延續到三點多才結束,余燃走出這棟悶熱的建築物時,感覺靈魂都舒服地伸起了懶腰。
“老天爺,我腿都要站瘸了。”休息時間,秦可敲著自己酸脹的大腿,苦著臉吐槽:“說好的快樂呢?這和軍訓有什麽區別啊。”
“軍訓你得吃學校食堂的飯。”卓夏陽補充。
“……那還是這裡比較好。”
余燃盤坐在地上,拿膝蓋撞了撞沈遲的。
“怎麽了?”沈遲正在喝水,見余燃歪著腦袋看著自己,便伸手將水杯遞了過去。
余燃接過來,沿著沈遲唇瓣觸碰過的位置仰頭喝了一口。
他們班在蔭蔽處休息了十分鍾左右,隨後耳邊一聲哨響,立即就開始了訓練。
練歌,是他們接下來的任務。
明天下午的時候,他們依舊需要去大禮堂集合,然後所有班級進行拉歌比賽,最整齊,聲音最洪亮的班級加分,最差的班級扣分。
沒錯,比的不是音準音調,而是看誰的聲音洪不洪亮。
余燃表示很好,非常好。
因為他壓根不會唱歌。他從小五音不全,小學的音樂老師曾經說他的聲音和他這個人一樣,都不在調上。
余燃並不難過,因為他唱歌難聽折磨的是別人,又不是他自己。
所以每次當別人讓他唱歌時,他表現的尤其落落大方,絲毫不露怯。
只是後來再也沒人邀他去KTV了,包括蘇昂那個不孝子。
當然,沈遲上回帶他去的不算。
既然要唱歌,選歌自然也就成了問題,大家意見都不一樣,一番斟酌下,最後還是定下了一首不會出錯的老歌。
余燃對此表達了惋惜,因為他聽見了隔壁二班選的是奇跡再現。
這首可是他為數不多的拿手歌,以前他就經常唱給沈遲聽。
“哥。”余燃一邊豎起耳朵聽著不遠處二班的合唱,一邊拍了拍沈遲的胳膊。
“要不要我再唱給你聽聽?”
沈遲朝他靠了過去,偏頭低聲道:“行啊。”
余燃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手勾著沈遲的指尖,低聲跟著哼唱了起來。
他已經很久沒唱了,調當然還是跑的,但這滑稽的歌聲順著暖風鑽進耳裡,像是翩然落在草坪上的花瓣,親吻著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回憶。
“那個同學。”
余燃止住了聲,抬起頭看著教官正站在自己兩米開外的地方盯著自己。
“這麽喜歡唱,那就由你來起頭吧。”
“站前面來唱,快點。”
余燃摸了摸鼻尖,納罕地問:“真的?”
“別墨跡。”
余燃的臉上詭異地劃過一絲興奮,他大步走到前面,對著教官問:“唱哪首?”
“就唱我們要唱的那首。”
余燃面對著班級站定,目光落在沈遲身上時還狡黠地眨了眨眼。
他動了動喉結,在萬眾期待下,張開了嘴。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飛翔在……”
余燃閉著眼嚎著,深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反應。
但如果他睜開眼,就能看見底下一座座被他的歌喉震驚到的雕塑。
眾人聽著耳邊盤旋的歌聲,靈魂都禁不住戰栗起來。
那在空中飄蕩的一句句歌詞,就像是鋸木頭時掉落的一片片碎屑,而余燃嘴裡唱出的每一個音調,就好似一粒粒冰雹,砸向了在場所有人脆弱不堪的耳膜。
一首怒放的生命,讓大家在心裡不約而同地生出了放棄生命的衝動。
“行……停,可以停了。”教官立刻及時止損。
他面色發青,雙手抬起往下壓,渾身上下都在表達著自己的拒絕:“好的,你回位吧。頭你也別起了。”
余燃覺得自己這次表演的不錯,對獲得的反饋也十分滿意。他挺著胸脯往回走,周身洋溢的那股子自信,讓所有人感到陣陣迷茫。
而那些平日裡被余燃打壓的尖子生們,心態詭異地忽然平衡了。
就說嘛,得失兼備。
看,余燃不也有不擅長的東西。
余燃站回沈遲身邊,看見對方抬手給他鼓起了掌。
“有很大的進步。”
余燃揚了揚下巴:“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周圍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