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醫院看看行嗎?”沈遲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看,溫和的眼神讓余燃聯想到了某種溫馴的大型犬類。
他的聲音低沉,語氣有點像在哄小孩:“我會陪你的。”
“其實,我自己去就行了。”余燃還在負隅頑抗。
沈遲離他太近,還靠在他床邊。
此時此刻,他周圍的一切仿佛被沈遲的氣息溫柔又強硬地侵略著,一種不適應的感覺緩緩爬上他的脊背。
沈遲輕輕一笑,他迅速伸手將余燃的口罩扯了下來,還沒趁對方反應過來就又給他戴了回去。
“好了,這回我也得和你去醫院了。”
“……”
“其實,我有件事一直很疑惑。”余燃緩慢地咬字。
“什麽事?”
“我不在的這些年,是不是有誰帶壞你了?”
沈遲輕笑著搖頭:“沒有,只有你才能帶壞我。”
*
沈遲的預感沒有錯,他們出了校門還沒走遠,余燃就忽然開始冒汗。
這是流感前期的征兆之一,沈遲摸了摸他濕熱的額頭,眼裡滿是心疼:“現在頭疼嗎?”
“還行。”余燃有些使不上勁,他靠著沈遲,聲音有些微弱:“你記得把口罩帶好。”
此時余燃無比慶幸自己當初撿了最貴的口罩買,不用太過擔心傳染,有機會被沈遲扶著,以免力竭走不動道。
沈遲本來想打車,但余燃沒帶多的口罩,怕給司機帶來傳染風險。再說了最近的醫院離學校最多三公裡,完全可以步行過去。
然而他走到一半就垮了。
“要不……”余燃指了一下路邊的座椅:“我去那歇一歇行嘛。”
沈遲抬手抹了一把余燃脖頸上的汗,眉頭緊鎖,他在余燃面前蹲下,回首望著他:“來吧,我背你。”
余燃後退半步:“不好吧。”
“可以的,上來吧。”
“其實我是有點擔心你背不動我。”
“……”刹那間,沈遲的臉上閃過一絲類似憋屈的神色,“放心,我背得起。”
“好嘞。”沈遲承諾完,余燃立即乾脆利落地爬上了他的背,緊緊環著他的脖子。
他的身軀略微發燙,呼出的氣也是灼熱的,撲灑在沈遲耳邊,惹來了一股紅潮。
沈遲背他背得很輕松,他走的不緊不慢,卻很穩重,像是承托著最為珍視的寶物。
此刻臨近十點,街上的人影稀稀落落,夜晚的冷風拂過發梢,讓余燃清醒了片刻。
路燈在他們身後投落陰影的輪廓,在橙色的地面上緩緩移動,像是一出默然的皮影戲,上演著溫馨的畫面。
“沈遲,你待會記得去檢查一下。”或許是病痛襲身,余燃的聲音變得很緩很輕。
“你要是被傳染了,我會很愧疚的。”
沈遲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透過衣物傳遞到余燃心口。
“那你愧疚的話,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余燃攬緊了沈遲的脖頸,小聲問:“什麽事呀?”
末尾的語氣詞像根毛茸茸的羽毛,掃過沈遲的心頭,他微微偏頭,臉頰同余燃的唇瓣挨得很近。
他張了張口,卻依舊沉默。
“說呀,這可是僅此一次的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余燃催他。
沈遲勾了勾唇尾。
“算了,不想你愧疚。”
“開開心心的就好。”
*
到醫院後,醫生迅速地給余燃做了檢查,最後確診是流感病毒無誤。
因為余燃是大學生,學校沒有隔離的地方,只能在醫院安排病房住下了。
沈遲把余燃送進了二人間病房,隔壁的病床被藍色的簾子遮住了,看不清是誰,余燃脫了鞋子躺在床上,讓護士小姐姐給自己打點滴。
他轉頭看向沈遲:“你回去吧,太麻煩你了。”
“不用,今晚我留在這。”沈遲幫他把被角掖好。
“不好吧。”
“沒有什麽比這更好了。”
“唰”的一聲,阻隔的簾子被人用力拉開,余燃悚然扭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怨氣橫生的臉。
蘇昂怨憤地盯著他們,涼涼道:“你們兩個,到底有玩沒玩。”
*
蘇昂不知道自己倒了幾輩子的大霉,才會在他被病痛折磨時,遇見了自己鐵哥們和他的綠茶竹馬在他隔壁卿卿我我。
還聽見了他們說什麽哎呀你走吧,不要我不走的老土偶像劇台詞。
他不得不懷疑現下的嘔吐感其實來源於他倆,而不是這該死的破流感。
“臥槽。”余燃被蘇昂嚇了一跳:“你丫的,差點把我魂都嚇出來了。”
“你丫的,你差點把我胃都惡心吐了。”蘇昂毫不客氣地回懟。
戰場之外的沈遲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還趁他倆鬥嘴的時間給余燃衝了藥。
待藥劑降到一個合適的溫度,沈遲將余燃扶起:“乖,喝藥。”
“臥槽,沈遲你個大老爺們能不能不要這麽說話。”蘇昂把話頭猛地指向沈遲。
余燃冷哼一聲,兩三口喝完藥,然後一抹嘴回到:“怎麽了?我就喜歡他這麽和我說話。”
蘇昂都快把眼球瞪出來了:“完了,余燃你沒救了。”
“得了,醫生說我一周就能康復,沒你說的那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