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剛上高中後的一個朝陽絢麗的早晨,和舍友早起去食堂吃飯,路過操場時有一群比他們更早的男孩在打籃球。
蔚藍的天空被洗過一樣的純淨,陽光落在蓬勃的男孩們兒身上,那是獨屬於少年的朝氣。
米楠隨意的一瞥,腳步頓住,目光被場上的身影吸引,陌生又熟悉。
舍友也被這道賞心悅目的場景迷住,感概道:“裴丞然不愧是校草啊,才17歲就這麽帥,以後真的不得了。”
“裴丞然?”米楠緩緩地念出這個留在記憶裡,卻又十分遙遠的名字。
“對啊,裴家小少爺,高二呢。前不久分化是個alpha,好多男生、女生追他呢。”舍友嘖嘖感歎,“哎?你和他應該認識吧?你們家裡不是有生意往來嗎?”
米楠注視著裴丞然沐浴在陽光裡的身影,由於逆光的原因,他硬朗而青澀的線條有些模糊,“認識,但不熟。”
十七歲的裴丞然已經有了alpha的凌厲,在球場上面對對手時毫不留情,帥氣的起跳動作投了一個漂亮三分球。汗水將他的劉海潤濕,他嫌擋眼,隨意往後撩了撩,豐神俊朗的一張臉染上了朝陽。
裴丞然喘息著去拿椅子上的水,無意地朝米楠的方向看了過去。
有沒有對視米楠已經不記得了,但就是那一眼,看進了米楠的心裡。
多年未見,裴丞然和他記憶裡的樣子有些出入,在校園裡的那份隨性和朝氣沒了,時間和經歷將他刻畫的沉穩、內斂,只是從照片上就能看出來身為alpha的強悍。
“裴丞然那邊,也同樣收到了我的資料吧?”米楠的目光掃視著這些文字,故作輕松地問。
米熹低頭玩手機,“當然。”
米楠有些擔心,不知道他們選的他哪張照片?
萬一沒有拍出他的真實樣貌,裴丞然看不上怎麽辦?
愁。
路上果然堵車,他們到飯店的時候馬上就六點了,米楠的步伐有些急,催著米熹走快點兒。
“你怎麽這麽著急?”米熹瞥了他一眼。
米楠鎮定地說:“你忘了?爸爸最恨不守時的人。”
“叮———”電梯開了,米熹率先邁出去,輕笑一聲,意味深長地說,“但願是因為爸爸。”
“……”米楠摸了摸鼻子,跟在後面。
飯店的走廊寂靜又奢華,光滑的瓷磚能照得出人影,米熹的高跟鞋發出清脆的聲音,每一下都踩在米楠的心臟上。
米楠的緊張感越發強烈,心慌意亂,手心生汗,甚至步子都軟了。
大概是以前被家裡保護得太好,沒吃過什麽苦、也沒有經歷過挫折,他的心理素質一直都不太好,遇到壓力能扛,但是很容易被壓垮。
曾經有人在網上指出他畫的山海經系列的神話作品抄襲另一個博主,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那段時間整宿的失眠,一邊找為自己平反的證據,一邊又在家裡過得一團糟,差點抑鬱去看心理醫生。
米楠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和那會兒挺像的,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麽,卻下意識的去想最壞的結果。
裴丞然不喜歡他,拒絕聯姻,米、裴兩家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他腦子裡演了一場大戲。
還沒見到人呢,倒先把自己嚇著了。
米熹停住腳步,在雙開的木門前停下,看向米楠,抬手幫他理了理領子,“你別緊張。”
米楠點頭,下意識地深呼吸,胸前掛著的沉香香味鑽進鼻子,醇厚的氣息安撫了他過快的心跳。
米熹敲了敲門,然後推門而入,前一秒還沒有任何表情的臉,從門開的那一刻就掛著恰到好處的淺笑,“不好意思,爸爸、裴叔叔,我們來晚了。”
米楠跟在米熹身邊,走進去就看到自己的父親和裴父站在落地窗前聊天,外面天色漸暗,霓虹燈點亮了這座城市,兩位商圈大佬俯瞰之時,猶如在看的囊中之物。
旁邊站著三位青年,其中一個是他大哥,另外兩位是裴家兄弟。
米楠的視線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掠過,然後,撞上了一雙黑色的眼瞳。
———那是裴丞然。
比照片上更加帥氣,身姿挺括,肩寬腿長,黑色的西裝貼合地包裹著頎長的身體。頭髮打理了一下,露出了額頭,成熟又穩重。垂下了幾縷碎發,將他的那份凌厲感減去幾分。
他的目光沉深,僅僅只是對視,米楠就有種被看穿一切的錯覺。
兩位主角都到了,其他家屬自然想方設法把他們湊在一塊兒。
米夫人說:“楠楠,丞然剛從國外進修回來,你們好好聊聊。”
米楠點頭,目光微閃,有些不敢看裴丞然的眼睛,“丞然哥,好久不見了。”
裴丞然神色平淡,伸出手,“你好。”
米楠遲疑了一瞬,身體比思想更誠實的先行一步。
裴丞然的手挺大的,指骨分明又十分修長,掌心灼熱,微不可查的酥麻感隨著他們相握的一瞬,如同一道電流鑽進米楠的皮膚。
米楠的掌心有汗,他不敢握太久,輕輕地碰一下就縮回來了,心裡的小兔子直蹦躂,心情愉悅,眼眸在明亮的燈光下盛滿碎光。
父母因為商業利益的關系經常見面,所以裴丞然和米楠從小就認識,但僅僅只是認識,一年到頭在聚會上見一次那種,以至於之後在同一個高中裡都沒有過多的交集。後來裴丞然出國進修,更是斷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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