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著幹什麽?”裴丞然把桌上的粥推到他面前,“吃飯。”
米楠笑起來,“丞然哥,你真帥。和你結婚,我撿到寶了吧。”
裴丞然的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很快消失不見,“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會說?見我就躲。”
“以前……以前我小嘛。”米楠解釋。
小的時候裴丞然喜歡板著臉,看上去很冷,難得年末見一次連個笑都沒有,米楠有些怕他,所以躲了一陣。後來上高中後春心萌動,每每遇到就無法控制的面紅耳赤,怕被人看出端倪,也是躲著走,隻敢在暗中留意裴丞然的動態。
再後來,等他終於頓悟出,喜歡就應該去追求、大膽說出來的時候,裴丞然已經高中畢業去了國外,就這麽錯過了這些年。
米楠本以為自己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只能用一生去緬懷時,老天爺給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一切回到了最初,他又變回了曾經那個揣著欽慕的心,隻敢一點點小心試探的傻小子。
他們去得早,民政局裡人不多,裴丞然和米楠的父母也到了,為他們送來戶口本,臉上掛著滿意的笑。
大哥米煜借著恭喜的借口抱了抱米楠,在他耳邊低聲說:“楠楠,這場聯姻是錦上添花,也是為了鞏固兩家在A市的地位,不得已的無奈之舉,我們對不起你。如果裴丞然對你不好的話別藏著掖著,家裡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知道嗎?受委屈了就告訴哥哥,我替你出氣。”
米楠鼻子發酸,用力地回抱哥哥,笑著說:“我知道,謝謝大哥。”
在親人的注視下,二人遞上戶口本、填寫資料、拍證件照。
米楠拿到結婚證,看著照片裡登對的二人,心裡湧上無法言說的飽脹感。
裴丞然嘴角的那一抹淺笑讓他有種被愛的錯覺。
“丞然哥,我哥剛剛給我說,如果你對我不好,就讓我回家。”米楠摸了摸照片,抬起頭問,“你會對我好嗎?”
他是期待這段婚姻的,本應該知足、安於現狀,可得到後又想爭取更多。
米楠不想患得患失,從拿到這份證件開始,就不免的去想以後的生活。
他們因利而聚,如果有一天因利而散呢?
裴丞然將他眼底的不安看得分明,沉聲回答:“會。”
米楠笑了笑,把證件收進包裡放好,緊接著,他的下巴被人抬起,裴丞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在他嘴角印下一個吻。
“楠楠,”裴丞然注視著他的眼睛,嗓音溫和而磁性,“新婚快樂。”
第6章
米楠本以為領證之後他和裴丞然會有幾天的新婚期,然而現實和他想的完全出入。
一出民政局,他們倆就被父母拉走了,開始籌備兩個月後的婚禮。
從請柬到禮服、酒水到賓客名單,以及現場的布置……
以前米家宴請賓客的時候也不少,米楠沒上過心,也不需要他費神,向來都是帶著張嘴直接吃飯。
這次雖然也不需要他花精力,裴、米兩家看重這場聯姻,自然會把一切布置妥當,可作為一生一次的婚禮,米楠想讓它融入進自己的痕跡,不那麽商業、生硬。
裴丞然回家的時候屋子裡一片漆黑,冷清又寂靜,只有其中一個房間的縫隙裡透出一點光線。
他換了鞋,無聲地走過去推開門。
米楠被各種顏料和畫架包圍了,他穿著一件牛仔的工作圍裙和袖套,斑斕的顏料染了他一身,旁邊的畫架都架著畫好的成品。
大部分畫都看得出來是學生時期的樣子,穿著校服的身影充斥在校園的各個角落,水彩的顏料的鮮亮通透,加上米楠的畫工夠硬,把人物的樣子刻畫得栩栩如生,特別是眉眼,一眼就能分辨出二人。
裴丞然的目光停在其中一幅畫上,那是少年一躍而起,高舉籃球要投籃的動作,從身形到薄肌無一不完美,能看得出畫師的功底很強,將那份學生時期的青澀和初見雛形的帥氣融合得很好,他一眼就認出了是自己。
米楠用濃豔的色彩畫出了初升的朝陽,整片天空是粉橘色的,雲層穠麗浪漫,少年的發絲都在發光。
裴丞然注視了一會兒,米楠起身拿筆刷的時候看見了他,“丞然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我。”
“看你畫得太認真就沒叫你。”裴丞然抽了兩張紙幫他擦了擦了,“花貓。”
米楠笑了笑,“一會兒洗。丞然哥,來看看我畫的結婚照片,好看嗎?”
他正在畫得是一張水粉,紅底白衫,一個笑得燦爛明媚,一個神色正經,嘴角微彎。
裴丞然頷首,“很好看。”
“我打算把這些畫掛在婚禮上,不過還沒想好用畫框,還是電子稿。”米楠為難,“畫框的話得把這些成片搬去現場,有點麻煩。如果是電子稿,打印出來就是照片,比較省事兒。丞然哥,你給點意見?”
裴丞然:“有的是人搬,怕什麽麻煩?”
“好,那就用實物。”米楠心滿意足,“正好讓別人看看,米家小少爺也不是不學無術。瞧我畫得多好。”
他故意從校園畫到殿堂,給人一種從高中就兩情相悅的假象,也通過這些畫隱秘地表現出他這些年的心思。
裴丞然看著米楠得意的神采,目光柔和,“你吃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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