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拂過滾燙的氣息,聞雁書還沒顧上將綁帶的結打回來,鄭乘衍就枕著他的肩低聲道:“雁書,我回家了。”
聞雁書長這麽大哪試過這樣伺候人,滿心嫌棄被這耳畔的這一句攪成了認栽,他懶得跟酒鬼計較,摁住鄭乘衍搭在他腹前的手只剩了個要求:“你別亂動。”
到二樓走廊,他攔住鄭乘衍拐向右側的步伐,抓住肩上的胳膊往左側臥室拐:“這邊。”
潔癖迫使他必須扒掉鄭乘衍濡濕的衣裳才準上床,床尾榻旁扔著隻皮鞋,聞雁書邊自我崩潰邊蹲身幫鄭乘衍脫掉另一隻鞋襪:“鞋底好髒,你明天讓阿姨擦個地板。”
一隻手掌揉上腦袋,聞雁書驟然抬頭,那隻手就順勢落下來托住他下巴,鄭乘衍沉沉地看著他:“雁書,你真好。”
“你把我當摩卡了。”聞雁書站起來,彎身給鄭乘衍脫外套,“這次打算向羲和討哪個藝人?”
鄭乘衍坐在床尾榻任由他擺弄,晦暗不明的眼神盯著聞雁書俯身時晃在他面前的胸膛:“什麽藝人。”
聞雁書丟開西裝外套,轉而對付鄭乘衍的領帶:“上次那個亮閃閃的也去了?”
離得極近,鄭乘衍抬眼看著聞雁書的眼睫,嘴邊始終掛著清淺的笑:“誰亮閃閃啊,腦子裡沒搜到。”
聞雁書掠他一眼,低頭繼續解領帶結,甚至後悔自己早上給鄭乘衍綁了這個繁瑣的交叉結。
鄭乘衍的目光隨他的動作遊走:“領帶是你幫我系的。”
“我沒失憶。”聞雁書總算把結給解開了,正要拽下領帶,一股力道猛然牽製住他,他拽領帶不成,反讓鄭乘衍薅住腰間的兩根綁帶拽向了對方!
身體失去平衡,聞雁書摔在鄭乘衍的腿上,雙膝堪堪抵住床尾榻,忙慌下他扶住鄭乘衍的肩膀尋找支點:“你真醉還是裝醉?”
鄭乘衍揣著明白裝糊塗,正面回答是清醒的表現,他摟住聞雁書的腰,將臉埋在對方頸側:“累了,抱一下。”
霎時間聞雁書的嗅覺系統辨出了許多味道,帶有黑巧和煙草香氣的佳美娜乾紅,香水中後調過渡時廣藿香、勞丹脂和不凋花等香料混合的氣味,還有一些熟悉的但他道不出名稱的氣息。
這股氣息誘導他放空狀態去思考,可很快他就被打斷了思路——
睡袍微動,鄭乘衍的手從下擺處探進來托住了他的後腰。
他難以理解為什麽從雨夜歸來的人手掌溫度能這樣灼熱,剛抵著鄭乘衍的胸膛推開距離,後者就仰臉看向他:“不讓麽?”
一晃神,聞雁書眼前掠過種種畫面,是被IDR精心包裝的執味新香、是上班時同事不經意的鞭策、是他的配方本上不完整的內容。
就猶豫了那麽片晌,他就被鄭乘衍托抱著猛然站了起來,他以為對方要凶,結果鄭乘衍輕輕地把他放在了床上。
敞了條縫的窗戶擠入初冬的風,拂開窗簾迎進了輕盈的雨聲。
頭頂的壁燈亮度適中,聞雁書陷在床褥中,被鄭乘衍頸間垂下的領帶掃到了胸膛,很癢。
可他下意識的,不是抓領帶,不是捂領口,而是攥住了鄭乘衍撐在他身側的手臂。
記憶裡唯一能清晰搜尋到的,是鄭家的保姆說鄭乘衍酒量好。
“怎麽這麽不設防。”鄭乘衍把嗓音扯得慢悠悠的盡顯醉意,指尖從聞雁書的鼻梁滑下來,途經嘴唇時點了點,越過下巴和胸膛,在對方放松警惕時驀地勾住綁帶松垮的結扯開,“雁書,我不欺負你。”
聞雁書瞬間揪住了枕頭一角。
他明知自己軀體每一處都在緊張,精神上卻習慣性放松。
上次鄭乘衍對他說這句話時,確實規矩地沒碰他一分一毫,哪想到在他摘下防備的今天,鄭乘衍用行動為他演繹了身上這支香的中後調要傳達的故事。
微涼的藥感和乾燥的甜香像鄭乘衍特意留給他的強硬和溫柔,他被對方抓著腿欺負,也被對方傾身吻著肩頭,月白色睡袍在床上鋪展,聞雁書仰著脖子將疼痛和舒爽咽下。
窗外漆黑的天空猝然裂開一道閃電,聞雁書彷如夢醒,推拒著身上的人,結婚兩年以來第一次對他嚷那麽大聲:“鄭乘衍,你是不是太禽獸了點?”
緊隨其後的雷聲卸掉了鄭乘衍偽裝的醉態,他報答聞雁書早上的饋贈般,俯首在對方喉結處吻了一下,保持著咫尺之近的距離笑問:“知道我是裝的,為什麽還樂意陪我演?”
紳士的欲望是不可估量的,它平時被藏得太好,以至於到真正展露眼前的那一刻,聞雁書才驚覺自己早在鄭乘衍不知饜足的征服欲中迷路。
頭頂上方的燈光不知何時變得飄忽,聞雁書掙亂了一床被子,久不經事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昏沉之際,隻隱約聽到鄭乘衍伏在他耳邊對他道了喜歡。
他卻感到有些茫然。
第25章 不是聖人
聞雁書半夜醒過一回。
意識未完全歸攏時他聞到了枕頭上很淡的香味,盡管眼前昏暗,他仍立馬斷定自己還在鄭乘衍的房間裡。
他遲滯地感受到後背的烘熱,綿長的氣息打在他的後頸,對方應該處於熟睡狀態。
睡前的回憶鑽著空子湧進他的腦海,他羞臊得抓了把身下的床單,察覺手感不對,才發現自己攥住的是睡袍的袖子。
認床的緣故,聞雁書再困也做不到在醒來後能立馬入夢,身體疲倦但腦子精神的狀態很痛苦,他思量再三,輕輕拿開鄭乘衍搭在他腰上的手,掀被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