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辰道謝,“謝謝您霍先生,如果我要回家看外婆,會自己安排的。還有…以後請不用再聯系我了,我應該不會再坐您的車。”
霍震把雲辰的話轉告給祁青泓,想了想又補充道:“還病著,精神聽上去也不大好,咳嗽得厲害。”
雲辰確實是病了,他給柏小放解釋,多半是因為回劇組那天淋了雨,普通感冒而已,不用擔心。
柏小放很擔心,他像老媽子一樣伺候了一個多星期,各種中藥西藥,湯湯水水的灌下去仍不見好,眼見人越來越瘦,連鐵血真漢子張導都表示,“可以不用再減重了,現在的形象很符合劇中後期曲喜瑞被日本兵軟禁折磨的樣子,再瘦就過了。”
雲辰在房間裡慢吞吞的吃著柏小放來回跑了二十多公裡買回來的蝦仁鮮肉大餛飩,吃了四五個便想放筷子,看到柏小放正眼巴巴的望著自己,隻好默默的拿起來繼續吃。
“雲兒,你是不是不開心,是家裡有事兒嗎……”
雲辰搖搖頭,“沒有,我很好。”
柏小放擔心的看著他,“我覺得你不太好,你回劇組第二天我就發現了,走的時候還高高興興的,回來後整個人都懨懨的。雲兒,有什麽事兒就給小放哥說,如果是被沈文文還是別的誰欺負了,千萬不要憋著……”
話音未落,便看見一滴眼淚跌落進餛飩碗裡,是雲辰在哭。
柏小放慌了,跑到他身邊蹲下,“到底怎麽了?”
雲辰搖頭,用手捂著臉,淚水從指縫間流了下來,啪嗒啪嗒的滴落在茶幾上,很快就匯集成一圈小小的水塘。
每天睡覺前都告訴自己,明天起床後,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明明那麽多個明天都過去了,心底深處就像豁開了一個細小的傷口,痛到夜夜難寐,然後這道淺淺的傷便漸漸潰爛成一條血肉模糊,難以愈合的傷疤。
江川的冬天很漫長,你在的地方冷嗎?
第19章 冬天愛下雨的毛病今年特別明顯
這天下午A組收工早,雲辰照例獨自一人回了房間,和外婆通完視頻電話後開始背劇本。
雲辰的劇本上寫滿了筆記,除了自己的台詞,他有時也會給其他角色的台詞和人物性格寫上注釋,便於自己能更好的理解各個角色之間的關系以及劇情的推進,除此之外,他還會把那些拗口難念的台詞劃好節律。
功課做得到位,演戲又有靈性,連一向不苟言笑,極度挑剔,還疑似很不喜歡他的陳導也變得和善了許多。
柏小放敲門進來,一邊把剛剛用滾水熱好的中藥包剪開,一邊說道:“祁總總算從加國回來了,他今天應酬結束後會接你去他那裡嗎?如果要去,記得把這幾服藥都帶走。”
雲辰抓著劇本,臉色和指關節一並發白。
“來,喝藥了,如果這劑藥還治不好你的咳嗽,我就去把中醫院的房頂給掀了!”
雲辰接過藥盅垂眼看著充滿苦澀味道的深褐色藥汁,惶惶然的想著,“原來他去加國了,加國好像也挺冷的,待會等小放哥走了我要查下天氣預報,如果比江川還要冷,我要不要…要不要……”
雲辰突然清醒過來,自嘲又苦澀的笑了笑。
“病了這多天還不見好,大老板會不會遷怒於我呀。”柏小放一臉愁容的坐在沙發上監督雲辰喝藥,“雲兒啊,為了你小放哥的飯碗,能不能隨便找個借口,等病好了再和你家祁總相會呀。”
雲辰低頭喝藥,臉埋在大藥缸子裡沒抬起來,甕聲甕氣的問:“你怎麽知道他…在應酬。”
柏小放吃驚,“祁總來劇組沒告訴你嗎?我剛剛在片場見到他的車了,回酒店的時候劇務同我八卦,說是有部加長版的賓利去B組接走了沈文文。B組今天大夜戲呢,結果主演樂顛兒樂顛兒的跑了,陳導敢怒不敢言,據說正在現場各種找茬。”
雲辰抓著藥盅的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
柏小放一臉憂慮的看著雲辰,“雲兒啊,你見到祁總一定要幫我說說好話呀……”
雲辰垂著眼小聲說道:“我們最近沒有聯系過,所以不知道他…來了劇組……我,我也不會和他見面的,你…放心……”
柏小放一臉震驚,所以,那天吃餛飩時流的眼淚,還有一直都好不了的病,都是因為…祁總嗎?
喝了藥本應該很困,但卻怎麽也睡不著,雲辰把房間的遮光窗簾打開,隻拉上了白紗的那層,然後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戶旁的小沙發上,他本來想看劇本,但眼前老是霧蒙蒙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字,索性丟了劇本,眼神直愣愣的盯著窗外,一不留神就枯坐了好幾個小時。
凌晨時分,那部熟悉的豪車終於駛回酒店,停在了大堂門口,雲辰混沌的大腦漸漸清明起來,他自嘲的笑了笑,坐在這裡這麽久,不就是…想遠遠的看一看他嗎?
沈文文先下車,過了一會兒,祁青泓也下來了,兩個人站在車旁講話,沈文文低著頭,看上去似乎情緒不太好,不多久他慢慢的靠近了幾步,然後拽著祁青泓外套的袖子哭了起來。
雲辰安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切,他突然想到,也是在這個酒店,也是這樣的一個晚上,沈文文站在房間門口溫柔的問,青泓哥,你要不要進來喝點飲料。
祁青泓當時是怎麽回答的?雲辰想不起來了,隻記得手機鈴聲突兀響起後自己倉皇失措的跑掉了,同今天一樣,都是見不得光的偷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