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想和稀泥,但葉秋桐不同意。
他不背這個鍋,於是他問行管部主管:“是李菲然麽?”投訴他的人。
主管愣了愣,葉秋桐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甚至根本不用猜。
葉秋桐看了看身邊的兩位主管,又看了看秦譯。
秦譯始終坐在沙發上,像一位觀眾一樣,看著幾個人的表演,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可看似放松的姿態下,他深深的眼神,緊抿的嘴唇,全都隱藏著一份審視與探究。
他在衡量這場戲是否需要進行下去。
他看似是觀眾,實際是掌控者,戲台的生殺大權掌握在他手裡。
葉秋桐想,他必須為總裁奉上精彩的演出。
於是葉秋桐開口:“我可以證明自己沒有出錯。”
兩位主管看向他。
葉秋桐掏出手機,一板一眼地說:“我只能用笨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那天他分發文件時,將所有過程全部錄下來了。
手機的高清攝像頭拍下了他一頁一頁核對的過程,連紙張的頁碼也拍得清清楚楚。
葉秋桐認真地做著這樣一件分發材料的小事,確保時銳科技的十四個部門都能精準地收到這份來自總裁辦的文件。
他給每一份文件裝袋,最後貼上封口。
葉秋桐把視頻給沙曼莎和行管部主管看,說:“這次我換了個封條。”
獨一無二的封條,做不得假。
葉秋桐慢吞吞地說:“我想,分到行管部的文件袋上,應該還掛著這個封條。”
視頻和封條的存在說明,葉秋桐送過去的文件是對的,錯誤出在文件袋開封,裡面的紙張被拿出來後。
“第一次我無法證明,第二次我留了個心眼。”葉秋桐很平靜,總裁已經那麽提點他了,他還沒防備就是個傻子,“兩次我都把文件交給了柯盈。”
柯盈和李菲然到底是誰偷偷換了文件,栽贓嫁禍給葉秋桐,還需要調查,但葉秋桐認為不會是李菲然。
畢竟那姑娘太耿直了,竟然把討厭他表現出來。
“我說完了。”葉秋桐做出總結陳詞。
行管部主管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抹了一把汗,說:“沒想到是這樣,錯怪你了葉秘書。”
他還想大事化小:“本來不是什麽大事,是我禦下不嚴,我回去好好批評她們。”
秦譯突然開口,問:“為什麽會有其他部門的文件混進去。”
葉秋桐已經把文件分好,分別發給十四個部門,可兜兜轉轉,那些文件還是回到了行管部,所以柯盈才能拿到手,塞進他們的文件袋裡。
主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因為我們部門時常幫助其他部門處理一些事務。”
秦譯點點頭,把潛台詞說出來:“其他部門不想做的事就丟給你們。”
公司裡誰不知道行管部就是回收雜事的。
那些無法創造業績的活都丟給行管部乾。
主管不敢吭聲。
秦譯說:“獨立的一個部門,專門處理其他部門份內之事,那行管部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秦譯一字一句地說:“公司不需要給別人擦屁股的部門。”
行管部主管愣住。
葉秋桐也吃了一驚,看向秦譯。
秦譯居然說出這種話。
顯然總裁不是在開玩笑,他坐在沙發裡,氣定神閑,至少表面上很平靜,他望向行管部主管的眼神裡卻有著責備。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彌漫著一種複雜而焦灼的氛圍,而唯一淡定的只有掌控一切的秦譯。
他緩緩地說:“文件在公司內部來回流轉,本身就是一種資源與人力的浪費,行管部的存在還會助長其他部門的倦怠之風,不如把它拆解,人員投到更有用的地方去。”
行管部主管聽傻了。
秦譯轉向沙曼莎,問:“你們那邊可以把人員安排好嗎?”
沙曼莎胸有成竹地回答:“可以,我們很快就能提交過渡計劃給您過目。”
兩個人談話之間,竟然真的開始商量如何把行管部現有的員工分解到其他地方去。
一旁的葉秋桐立刻明白過來。
本來一個送文件的小事,為什麽會被無限放大,驚動部門主管還不夠,還要讓HR來,甚至鬧到總裁面前。
秦譯只是在等一個機會。
他想解散行管部的計劃很早就有,行管部對公司來說,是龐大機器上的一塊冗余鐵鏽,秦譯要把鐵鏽鏟除,需要別人遞給他一把刀。
葉秋桐非常榮幸地成為了遞刀人。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概在葉秋桐第一次去行管部的時候,秦譯就開始琢磨了。
葉秋桐看了沙曼莎一眼,這位秘書出身的HR,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調查他的事,而是為了給總裁打配合來的。
果然,秦譯對沙曼莎說:“需要召開一個會議討論這件事。”
沙曼莎點點頭:“明白了秦總,我來發起這個會議。”
行管部主管石化了。
他不理解怎麽幾句話之間,他的部門就要消失了。
他慢了半拍才想清楚。
葉秋桐會留個心眼,拿出手機錄視頻,簡直像在釣魚執法,就等著行管部的人露出馬腳。
恐怕這一切都是秦總的授意,秦總鐵了心要解散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