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來,本身就住在基地的楚煥枝擁有了相較其他人更多的睡眠時間,三樓路鳴舟隔壁的大臥室采光極好,電子琴就擺在床頭櫃旁邊,每天晚上琢磨一會兒新歌轉身倒頭就能睡。
躺下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和三年前一樣,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向路鳴舟伸出了手。
其實娛樂圈是什麽樣他自己固然明白,商品化的藝人,定製的洋娃娃,各類風格,各有所長,如果實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起碼樣貌卓絕。
然而出頭之路就那麽幾條,金字塔越往上爬,能供人站立的地方越狹小。從業三年,他自然聽說過哪個企業家包.養了同行誰誰誰,哪位同事喝了多少換來了什麽劇的配角。
人各有志,從前潘頌也明裡暗裡的問過他,比如今晚和誰喝酒,隨意的局,要不要來玩玩。他一乾都拒了,這才落個被裘峰錦盯上無處可躲無人可靠的局面。
還是那樣,如果說在這個圈子必須要有座靠山的話,那他要這個帥的。
元旦假後的第三天,旺財扒拉在窗戶台上目送路鳴舟喝隊員們。
他們去體育中心開始PUBG新賽季的第一場保級賽亞洲職業杯,體育中心在雲江市郊,恰好和基地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要幾乎橫穿整個雲江市。往返加上賽程,如果當天去當天回,過於舟車勞頓。
總部和路鳴舟商議過後,決定在賽場附近住酒店,免去路上的奔波。
這樣一來,路鳴舟會有一個禮拜不回基地。這一個禮拜,綜藝由二隊教練和青訓隊教練輪流參與。
第三天一早,路鳴舟臨出發的時候拍攝組在化妝,主隊出去打比賽的時間裡他們可以在別墅惡補一下綜藝正片。其中包括藝人直播四排打PUBG,和一些獨立創作、配合創作的過程。
原本路鳴舟自己開商務車,汪晟自告奮勇替他開,讓他路上休息保持體力,第一場線下賽在下午一點半。
路鳴舟在副駕駛,發微信叮囑楚煥枝,晚上睡覺鎖好門窗,遇事先讓旺財上。
楚煥枝回復他:那你什麽時候回來呀?
……把路鳴舟問迷糊了。
好在他隻迷糊了片刻,指尖頓了頓,回復:比賽打完就回。
後座的隊員們有說有笑,和路鳴舟年輕的時候一樣,毫無遮攔地聊著哪個隊的誰菜得要命。
路鳴舟回頭看了眼梁燦,見梁燦的精神狀態還不錯,遂收回目光。
“你們分在A組?”汪晟問,“韓國的Fury是不是也在A組,還有老楊他們隊,今年A組死亡小組啊。”
路鳴舟漫不經心地隨便應一聲,“還行吧,沒一個能打的。”
此話一出,後面的隊員跟著笑。
比賽打完就回。楚煥枝還沒來得及回復,潘頌催促他去錄他的單人部分。一個小采訪,大致是詢問他們接受職業戰隊的體驗。
沒再收到回復的路鳴舟戴上耳機靠在座椅裡休息,汪晟也不再跟他說話,專心開車。
耳機裡放著楚煥枝的歌,楚煥枝的《你想念的誰》。
粉絲評價楚煥枝的音色是治愈系,路鳴舟覺得很恰當。
如果說三年前稀裡糊塗的一夜情是個意外,那麽再往前推,推到七年前的雲江市一中。
如果那個小竹子一樣的少年還記得自己,那麽現在會不會是完全不同的結局。
可惜當初高三時候的自己一次都沒有鼓起勇氣去試圖認識他,如果認識了,交換了聯系方式,三年前同在北美的時候就不會讓他孤身一人經歷那種事。
這麽想著,車開上了繞城高速,趨於平穩,他靠在座椅裡昏昏欲睡。
那抹白月光如今就住在自家裡,他卻什麽都不敢問,什麽都不敢說。
他像是站在夜空下,端一盆水,那盆裡映出月亮,他不能動,他胳膊酸痛到渾身顫抖都不能動,不能放下。
因為那是他離月亮最近的辦法。
他必須保持理智,不能問出口。理智告訴他不能問,不能問為什麽三年前做完不辭而別。
冥冥中路鳴舟能感受到,自己會無法接受楚煥枝給出的理由,或者他自己根本不會想去面對。
他病態的,覺得把那抹天邊的白月光鎖在自己的別墅裡,一兩天也是好的。
途中堵車,一個半鍾頭後抵達賽場,路鳴舟醒了過來。
“走,”汪晟說,“抽根煙去。”
路鳴舟嗯了聲,回頭對隊員們說:“你們去簽到,然後去休息室。”
市體育中心已經有幾支隊伍的車到了,他們去吸煙區的路上和認識的同行打了招呼。
汪晟太熟悉路鳴舟現在這張臉上的表情了,點上煙,“你這麽多年,和那大美人一點聯系都沒有?”
“……有吧。”路鳴舟吐出一口煙。
汪晟來興趣了,“那你問了沒,為啥丟你一個人,自己先跑了。”
“沒問。”
“嘶……”汪晟不理解,“你耿耿於懷三年,為什麽不問問呢,你被人一槍頭了你不看看死亡回放?”
汪晟接著說:“老路,人可以死,但人要死個明白。”
“……沒必要。”路鳴舟把煙叼上。
兩個人沉默地抽完煙。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活爛?”汪晟忽然問,“一個猜想,不一定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2-03-23 21:00:30~2022-03-24 21:00: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