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那一天,丁燃和樂鳴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小心翼翼地繞過了樂鳴一時衝動之下說出的近乎分手的語言,才再能繼續討論。
丁燃這會兒才後知後覺,拋卻樂鳴當時不理智的措辭,剩下的卻似乎都讓樂鳴給猜對了。
寧宸來星市,竟然真是為了他。
丁燃猶猶豫豫地想對當初自己的一意孤行道個歉,但他還沒能組織好語言,樂鳴卻搶先開口了。
“情敵的雷達你沒聽說過麽?”他反問。
“情,情敵?”丁燃鬧了個大紅臉。
他站在了自己的家門口,卻心緒大亂,連鑰匙也抓不穩,面紅耳赤地直把鑰匙往門板上插過去。
原本在腦子裡醞釀好的話也不知飄蕩去了哪裡。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出錯,”樂鳴睨著他,“若不是我攔著,你準被他給騙了。”
“怎麽可能。”丁燃終於找準了鑰匙孔。
他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對面那扇門,總感覺再磨蹭下去,對面鄰居又要來投訴他們在樓道裡大聲喧嘩了。
“就算我去了,我也不會輕易被騙的,”丁燃打開門,迅速地將門從身後合上,“你太小看我了,也太高估我了。”
像這樣的爭執,往往不爭個幾十回合難以出結果,而且通常最終都是丁燃敗下陣來。
他這會兒跟身為貓的樂鳴臉對臉地據理力爭,其實心裡也虛得很。
他打從心底裡不願意和樂鳴在這種時間這種狀態下爭吵,他寧可把這時間都用來和樂鳴說些別的,哪怕只是念叨一些平常的發生在彼此身上的小瑣碎。
而且,他分明更想知道樂鳴究竟發生了什麽而變成了一隻貓,今天去樂家,又究竟是為了什麽。
樂鳴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時,卻比丁燃先認輸了。
“我的確有一件事情做得不對,”他低聲說,“我把你綁得太緊了,限制了你太多自由,只因為我平常不愛與外界接觸,就斷了你的所有社交圈。”
丁燃愣了一下,怔怔地抱著樂鳴在沙發上坐下,幾乎不敢相信這段話出自樂鳴之口。
“以後,你如果想出去打球,或者同事聚餐,我都不應該攔著你,”樂鳴繼續說,“如果我當時的身體情況允許,我會陪著你一塊兒去。”
他這是在做夢吧?
做夢無疑了。
樂鳴不光不反對他參加社交活動,還主動提出要跟他一塊兒……打球?
而且樂鳴的這句話,是不是複合的意思……
是的吧?
跟樂鳴打球這事,他連想都不敢想,盡管其實他一直都有些期待。
要知道樂鳴平日裡很厭惡出門見陽光,令人流汗失態的運動更是劃入了他的人生黑名單,經年累月的室內生活堅持下來,才導致樂鳴幾乎堪比吸血鬼般蒼白的膚色。
丁燃真的做夢都想拉樂鳴去隨便一家球館,甚至路邊隨便一個廢棄的籃球場都好,兩人一塊兒打一場球,看樂鳴像正常的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男生一樣肆無忌憚無憂無慮地揮灑汗水。
“當然了,這些都得等我恢復了原樣之後才能實現。”樂鳴不想丁燃的希望落空,又補充了一句。
但是,這對丁燃來說已經足夠了。
樂鳴能有這個想法,哪怕只是暫時有這個想法,也已經很讓他開心了。
“我去做飯,吃完飯我不去診所了,我想再好好跟你說會兒話,我們……好好聊聊。”丁燃把樂鳴輕輕放下,語無倫次地站起了身。
在這種情境下,他其實很有些依依不舍,但是沒關系,來日方長呢。
樂鳴抬頭看見丁燃一頭差點撞上冰箱,剛要出聲提醒,又見丁燃傻笑著摸了摸冰箱門,彎腰從冰箱裡拎出一袋牛肉走進了廚房。
抽抽在一旁觀察多時,終於逮著機會,磨蹭著走到樂鳴身側,小聲問:
“主人,你們這是,成了啊?”
“嗯。”樂鳴輕描淡寫地回答了一個字。
抽抽舉起前爪正想要歡呼,樂鳴又迎面給他潑了一盆涼水:“別急著慶祝,你看我現在這樣,能做什麽?”
“什麽,能做什麽……”抽抽把歡呼梗在了喉嚨眼兒裡。
“不能抱也不能親,能做什麽。”樂鳴說完這句,看起來很不開心。
丁燃自然不知道樂鳴的這一層擔憂。
他打電話給梁東城請了假,說到自己今晚有事兒的時候,他沒能掩飾住自己飛揚的神色,聲調也明顯上揚著。
梁東城在電話那頭打趣:“小燃你這語氣似曾相識啊,晚上是有約會吧?”
丁燃連連擺手:“沒有,哪有約會,哪來的約會啊,沒有沒有。”
樂鳴在一旁等著,微微挑了挑眉。
丁燃掛上電話之後清了清嗓子,然後才面向面前的小貓。
“晚上我有空了,”他眼睛裡閃爍著掩藏不住的異彩,“我們,做點什麽呀?”
晚上做點什麽?
樂鳴心裡冷哼了一聲,如果是從前的他根本不會讓丁燃有機會問這句話。
一晚上的時間也不見得夠用,丁燃根本騰不出時間琢磨做什麽事情這種問題。
但是現在的他……
樂鳴面無表情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短小的四條腿。
“不如我們……”丁燃卻喜滋滋地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搬了過來,還連接了音響,“聽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