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燃找了個借口逃過了同事的步步緊逼。
他對後台發生過什麽其實沒多大好奇感, 畢竟他一回家就能見到樂鳴了,在家裡的樂鳴才真就只有他一個人能看到呢……
但是真到了樂鳴錄節目這天, 丁燃又感覺這整個下午心裡都仿佛被撓著癢癢似的,一個不留神他的思緒就飄到了正在錄節目的樂鳴身上,特別想看看樂鳴正在做什麽。
這麽久沒上節目,樂鳴會習慣嗎。
唱歌的時候嗓子疼不疼。
主持人沒問什麽刁鑽的問題吧。
得錄多久呢,都已經兩小時了。
錄節目前按照慣例要進行半小時的彩排,音樂類節目更是省不了彩排這一環節,這也是為了避免直接錄製可能發生的車禍現場。
但如果那個歌手本就是唱不了現場的體質,再怎麽彩排也挽救不了。
樂鳴很少參加娛樂節目,唱現場的次數更是少,節目組邀請他時原本沒打算聽到多令人驚豔的現場,甚至做好了無論樂鳴唱成什麽樣兒都把通稿往死裡誇的打算。
但實際上,一直注重創作,在錄音棚裡錄完歌甚至不用修音的樂鳴,實力比他的臉更能讓人放心。
徐敏正因為相信這一點,彩排之前他就狀態很松弛,甚至有空遛達到隔壁的休息室打探一下同期上台的歌手。
“隔壁是一支樂隊,”徐敏回來時還一臉疑惑,“叫什麽清醒沉醉,沒聽過,一幫小孩兒,看打扮應該是朋克風,這節目也支援這種地下樂隊?”
“嗯。”樂鳴不太關心,靠在椅子上正閉目養神。
樂鳴由導播帶著起身去彩排的時候,隔壁那支清醒沉醉樂隊剛好彩排回來。
乍眼一看都是十八九歲的小夥子。
領頭的一看就是主唱兼吉他手,貝斯和鼓手背著樂器跟在主唱身後。
樂鳴原本不想打量這三人組,但走廊太狹窄,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等那三人走過去。
主唱走過他身側的時候他瞄見主唱腦後扎起來的一小揪頭髮,主唱大概感應到他的視線,頭高高地揚了一下。
但他也就瞄了一眼,甚至沒能讓自己記住,便挪開了視線。
貝斯手個子比較高,襯托得一旁的鼓手瘦小又可憐。
鼓手在樂鳴轉身走過自己身側的時候還忽然彎腰鞠了個躬,怯生生地叫了聲:“樂老師。”
樂鳴詫異地看了過去,確定自己並沒有見過眼前這個青澀的小男孩。
主唱這時在前方不遠處回頭不耐煩地叫了鼓手一聲:“小初,你過來。”
那個叫小初的鼓手便一邊鞠著躬一邊小跑著離開了。
樂鳴走到電梯口了仍能聽到主唱在訓斥鼓手:“叫什麽老師,人家就一唱流行歌的,你可是玩兒搖滾的。”
鼓手小初弱弱地回答了一句:“但是他打鼓很厲害,我看他視頻學的……”
樂鳴沒什麽特別的感想,跟在導播身後走進電梯,靠著電梯牆壁閉了一會兒眼睛。
唱現場他並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但他有點想在原本的計劃裡再加一點其他東西。
畢竟這可是他第一次在現場唱情歌。
可能也是最後一次。
丁燃在拿到歌聲裡最新一期節目的錄影帶時很有些緊張。
樂鳴錄完節目之後表現得就像沒錄節目似的,又因為知道他馬上就能拿到節目的所有素材,甚至沒想提前跟他分享一點節目中發生的趣事。
這就讓丁燃心裡不免七上八下的,打開錄影帶時,他比節目現場表演的那支年輕的樂隊還要緊張。
丁燃雖然特別想直接跳到樂鳴的part先把樂鳴的那一段看完,但他還是忍住了,按部就班地從節目錄影的第一分鍾開始剪。
這一期歌聲裡請來的另一組嘉賓是一個樂隊,丁燃看過台本,所以提前在網絡上搜索了關於那個清醒沉醉樂隊的資料。
一支成立於一年前的樂隊,一年前的樂隊成員十七八歲,是還在校園裡的年紀,聲音青澀,個性倔強,從地下通道表演到地下酒吧,而如今走到了光彩奪目的舞台裡。
網絡上對於清醒沉醉樂隊的褒貶不一,但大多數人都持有同一口徑,說這支樂隊之所以開始接一些商演,都因為樂隊主唱戚青是首城名副其實的富二代。
全樂隊的樂器,錄音棚排練的費用,都靠戚青砸錢。
他們和一直苦過來的那些搖滾樂隊不一樣,所以一開始就受著排擠。
丁燃看了這些資料之後心裡便有了些底,剪輯的時候也盡量減小清醒沉醉樂隊容易招黑的那些點。
尤其他在聽完清醒沉醉的這一場現場演出,發現主唱戚青的聲音其實有些像樂鳴的聲音。
是樂鳴出事之前的聲音,清亮,果敢,少年音。
是讓他想好好保護的聲音。
樂鳴的聲音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這在他心裡始終是個遺憾。
丁燃剪完了清醒沉醉樂隊演出的片段,接著切到後台素材想剪點花絮,卻猝不及防地在後台看到樂鳴在鏡頭前停留幾秒的臉。
他頓時就想捂胸口,想看自己的心臟還在不在。
偏偏這時一位跟他同組的同事忽然轉頭朝他眨了一下眼睛,神秘兮兮地說:“丁燃,你看了樂鳴的演出沒有?我都要炸成煙花了,你怎麽這麽冷靜?”
“我以我五年剪輯師的身份擔保,這期節目絕對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