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遺棄(1)
開學後李寒聲正式步入高三,課業也更加繁多。宴柏心疼他上下學路上時間過長,再次提出換個房子的建議,李寒聲則還是淡淡應付說習慣了,不著痕跡的拒絕了宴柏。
李寒聲每天早出晚歸,甚至睡著時都戴著耳機聽聽力,整個人清減了一圈兒。宴柏看著心疼卻也無能為力,只能盡量減少聯系,不打擾他幾乎不存在的休息時間。
恰好這時張楚說有一個社會人口調查項目開展調研,需要從他們專業調幾個助手。張楚作為本系天才自然被教授點將,他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鍛煉機會,於是問宿舍三人有沒有時間。
除了叢秋不知有何事沒有同意外,董旭東和宴柏都決定參加。
第二天就宴柏正式進入到項目中,這是T大與人口普查部門聯合做的一項調研。
宴柏被分配去參與設計調查方案和收集相關資料,開始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課題,他隻負責協助,卻不想繁忙程度竟不亞於李寒聲。每天都在開會,方案不斷被推翻重寫,重新討論,然後再次被推翻重寫,反反覆複,周而複始。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項目結束後曾教授對他們三人這段期間的表現表示出極大認可,主動在項目報告中加入他們的名字,這意外的收獲也讓人很高興。
叢秋回到宿舍那天下午,就見室友們剛洗完澡倒在床上挺屍。看著面色都很不好的三個人,叢秋忍俊不禁。
董旭東半抬起酸疼的身子哀怨的看著笑吟吟的叢秋,叨叨著這些天他們歷經的辛苦,直到叢秋提出過幾天請他們火鍋才將將作罷,再一次“昏迷”過去。
宴柏比張楚他們體質好,但也休息了兩天才緩過來。清醒過後的他忽然意識到一件事,他與李寒聲似乎已經一周沒聯系了。
宴柏心疼李寒聲課業繁忙,但也知道他的抱負。為了不打擾李寒聲通常他們只在周末通幾分鍾電話。但昨晚他打過去電話關機,李寒聲也沒回消息,今天再打還是如此。宴柏有些擔心,立刻買票回了C城。
到了李寒聲家門口敲了半天卻沒人開,宴柏剛想轉去李寒聲學校看一下情況,就聽見門內好似有動靜。他目光一凌,縱身一躍,找到著力點後,敏捷利落的翻進了院子。
宴柏快速推開門,走進臥室後便被眼前的景象弄的快瘋了:
少了一條腿的凳子橫在門口躺著,書本散落一地,手機竟然生生碎成了兩半,書櫃家具裡的東西也都被翻的底朝天,半開半關的斜在牆頭。而李寒聲自己則裸著上半身躺在床上,嘴角的血已經發褐變乾,原本潔白光滑的皮膚已經沒有好的地方,處處都是被棍棒打過的痕跡。
李寒聲聽見門口的聲音側頭動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回視宴柏震驚的目光。他臉色蒼白,一雙漂亮至極的眼睛帶著再也隱藏不掉的恨意與絕望。
宴柏克制著想要殺人的欲望,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走到床前坐下,手指輕輕擦著李寒聲嘴角的血,而後仔細檢查著李寒聲身體傷到什麽程度,是否還能動。
“皮外傷,沒有傷到要害,還能動。”李寒聲原本清冷的聲音變的嘶啞。
宴柏聞言不再碰他,拿出床底下的急救箱,仔細清理李寒聲身上的傷口。清潔後上好藥後用紗布包好,又喂了李寒聲一口水。
做好了一切後,宴柏才開口,語氣平靜“誰弄的?”
“名義上的爸。”
“人呢。”
“走了。”
宴柏點點頭,沒再說什麽,出去廚房給李寒聲做些吃的。
宴柏打開空空的冰箱,只剩一包碎了的方便麵和幾個雞蛋。天色已晚,李寒聲家又偏遠,外賣過了點,宴柏不可能再讓李寒聲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只能燒了水煮了一碗方便麵,把雞蛋都加了進去。
李寒聲沒有胃口,嘴角又腫的不行。宴柏耐心的一根一根的喂他吃,李寒聲吃了兩口面和半個蛋清就搖搖頭,示意自己吃不進去了。
宴柏也沒強求,放下碗,坐在床上將李寒聲輕輕擁在懷裡,沒有說話。
“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才能躲開。”李寒聲靠在宴柏的肩頭,目光遊離,輕聲的問著。
宴柏任李寒聲靠著自己,雙拳緊攥,手臂上青筋已經爆了起來。
這是宴柏第二次想弄死一個人。
那天晚上,李寒聲靠在宴柏的肩頭,突然間有很多話想說,他從沒同任何人說過的話。
他輕聲和宴柏說著他倍感恥辱的家庭,他的難堪不甘,和那些從不為人知的恨意。
宴柏什麽話都沒說,只是靜靜的聽著,偶爾低頭吻吻他的眼睛。
直到李寒聲忍不住困倦在他的肩膀上睡著,宴柏才低頭看著懷裡的人,手指撥弄人柔軟的劉海,漆黑的瞳孔裡是滿滿的心疼和痛苦。
他的小男朋友那麽倔,這回肯對他說出來有多麽不容易?可宴柏寧願從未聽過。如果可以,他希望把這些痛苦都自己承受了。
第二天早上李寒聲情緒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冷靜,臉卻腫的十分厲害,完全出不了門。
宴柏讓宋風冒充李寒聲的長輩請一周假。宋風也就這時候有用,生了副大叔的“磁性嗓”,從前逃課他們就常常用宋風來解決危機。宴柏自己也和導員請了一周假,他現在什麽也不想做,他要照顧李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