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風說卞野把你和別人在一起的照片視頻音頻全都保存了下來發給了他。他反覆看反覆聽,想從其中找出一絲偽造汙蔑的痕跡,可你知道,他不會找到。”
“……”
“我沒辦法把那些東西給你,因為柏哥已經全部銷毀了。只有這個或許忘了,或許是他認為不刪也不會有什麽影響,所以還在。”良言拿出一部傷痕累累的播放器遞給李寒聲。
這是宴柏剛到新加坡時他和周銘鹿幫忙搬行李收拾東西時從一個外套口袋裡掉出來的。周銘鹿當時看了眼這不知道哪年出的舊玩意嫌棄的撇在一旁。良言將它拿了過來,本想擦乾淨放好,卻不想無意中觸碰到屏幕,一首歌自動播放了出來。那一刻,良言才知道宴柏在那段不言不語消失的時間裡經受了怎樣的摧殘。
李寒聲接過這個眼熟的播放器,手指無意識的撚了一下。這是宴柏在他高二時那年為了方便他學英語給他買的播放器,因為學校裡不讓用電腦和手機。如今市面上已經看不到這種老舊東西的身影。後來他上了大學就閑置了,宴柏懶的買U盤又拿回去當一個簡單的文件存儲器。
李寒聲將耳機塞到一側耳朵裡,手指頓了一下,還是點開播放器裡面唯一一個MP3文件。音樂聲響起,李寒聲睫毛猛的一顫。這是他大二那年G大校慶晚會上他唱的一首《You make me wanna》。
本來是獨唱,但那時被他冷落有一段時間的杭城不知和主持人說了什麽硬是在他唱完上半段突然跑上台合唱完整首歌。
G大兩位才子“深情”合唱這種歌當然會引起騷動。那天又恰好趕上杭城生日,原本就人來瘋的杭城硬生生在台上問李寒聲要祝福,氣氛瞬間變的曖昧又熱烈,台下絡繹不絕的起哄聲此起彼伏。李寒聲十分不耐,於是冷淡的說了一句:杭城,生日快樂。就走下了台。
李寒聲並不擅長音律,這卻是他唱的最好的一首。因為只要聽到這個旋律他腦海就會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個總讓他失控變得不像自己的的人。
與原唱的一往情深不同,李寒聲清冷的聲線夾雜著愛恨不能的不甘,好像訴說著一邊被宴柏吸引,一邊又不甘失控的自己。倒是唱出了另一番味道。可在旁人聽來這首歌是他和杭城合唱的,是他為了杭城過生日而特別獻唱的情歌。
耳機裡的旋律沒有停止,結尾剛斷又自動開始重播,李寒聲飛快的按了暫停按鈕,看著右下角已經大於999而變成橫點的播放量,閉上了眼睛。
他剛只是見陸煦無意中碰宴柏的臉都忍不住想要砍掉陸煦的手,他不敢想這至少上千遍的循環播放,宴柏是以怎樣的心情聽下去的。
何況良言說這只是其中一個不起眼的東西而已。李寒聲做過什麽自己非常清楚,那宴柏是怎麽忍下來,在那麽深的背叛和羞辱後不但沒有報復他,還將那些能讓他名聲掃地從此一蹶不振的的東西全部銷毀的呢?
良言見李寒聲攥著播放器的指關節已經發白,沉聲問道“還聽嗎?”
李寒聲緩緩睜開眼,將所有的情緒硬生生壓了下去,目光直視良言,今天良言找他是想要報復他?如果是,他承認良言成功了。
但良言深邃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靜安寧,沒有任何善意或惡意,他不是來替宴柏討公道的,更不是要報復李寒聲,他只是要將事情原原本本敘述出來。
“說。”
……
當良言平靜地講述宴柏血淋淋的童年時,當他聽到宴柏在他們分手後的幾年裡是怎麽靠藥物勉強自己睡眠時,李寒聲以為自己的心已經不會更疼了。
有哪種疼能超過自己深愛的人被幾次三番折磨羞辱,而罪魁禍手就是自己的疼呢?
不,不會有的。
可良言到底是法律系的高材生,輕而易舉就再次突破了他的認知。
“把你私人郵箱給我,這是最後一樣東西。”
良言有些疲憊的抿了一口杯中的溫水,而後從手機的網盤裡調出了一個文檔,問出了李寒聲的郵箱地址後將文檔發了過去。說了太久的話讓剛坐完十幾個小時飛機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可這是他唯一能為宴柏做的事情,他無論如何都要堅持。
李寒聲打開手機郵箱,良言發來的是一份300多頁的pdf格式文檔:有帝都落戶政策、買房的戶型圖、位置以及預算和貸款方式、還有帝都各大企業的簡介信息和招聘要求、最後甚至還有求婚流程,佔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篇幅……
李寒聲快速瀏覽這份毫無邏輯雜亂不堪的文檔,蹙起好看的眉,剛想問良言給他看這個做什麽。卻忽然一頓,似是想到什麽,猛的抬頭,不可置信的望向良言
不,不會是他想的那樣……絕對不是……這是李寒聲第一次希望宴柏不要那麽愛自己,不然他情何以堪?
“是,這是柏哥的計劃書,他原本計劃畢業後和你求婚。”良言看著李寒聲雙眸猩紅死死的盯著自己,像是一個可能要被判處死刑的囚犯等著最後的宣判。平靜的給出肯定的答案。
宴柏把計劃書發給他們是知道自己實在不擅長這種東西,而叢秋細致,良言沉穩,周銘鹿和宋風浪漫大膽且經驗豐富,宴柏希望他們提一些建議能夠彌補這份計劃的不足。當時周銘鹿和宋風還打趣問宴柏是不是被鬼附身了。只是不等他們看完這份過於零散的文檔,宴柏就和李寒聲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