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聲的眼睛一直緊閉,若不是粟景多事他早就可以結束這荒唐的人生。粟景辰自以為在救他,殊不知他驕傲一輩子怎能容忍自己失去控制瘋癲著死去?他必須在還能清醒的時候結束這一切。
李寒聲正默默的算計著如何走出去,卻不想下一秒,他的領口就被人握住猛的提了起來。
李寒聲被這突然而來的粗暴動作弄的睜開眼,卻不想竟看到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
纖長的睫毛輕顫,空洞的美眸也逐漸有了反應,隨機又灰暗下來。
他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百次出現幻覺,但值得高興的是他又見到了宴柏。如果宴柏的眼神能夠溫柔一點,不那麽凶就好了。
李寒聲探出手指,似乎想要摸一摸宴柏凌厲的眉眼,動作小心而輕柔。不想這次手指卻沒有穿過那人的面孔,而是實實在在的摸到了熟悉的體溫。
李寒聲的眼睛暮的睜大,連忙收回手,慌忙的從床沿兒逢裡拿出不知什麽時候藏的美工刀,對著自己的胳膊就狠狠的扎了下去。
這是幻覺,一定是的,宴柏怎麽可能會來這裡?不會的,他絕不能叫宴柏看見他此刻走向乾涸枯萎的醜態……
宴柏沒想到李寒聲竟敢當著自己面自殘,本來心裡燒起的團團怒火這下徹底爆炸,他粗暴的打飛李寒聲手上的美工刀,骨骼分明的手緊捏住李寒聲的雙頰,漆黑的瞳孔散發著攝人的怒意。
“你想死是嗎?”
李寒聲蒼白的近乎透明的臉頰被宴柏用了十足力道的手捏的頓時發紅,眼裡也不禁流出生理性的水光。
宴柏卻絲毫沒有放輕力氣,看著李寒聲驚懼的眼睛和乾裂還著帶有血漬薄唇在顫抖。
半晌,他狠狠甩開李寒聲的臉,走過一旁撿起剛才自己扔到地上的美工刀塞回李寒聲的手裡,怒極反笑
“不是想死嗎,來,我看著你扎。”
“……”
“手臂死不了,扎心臟死的快。”
“……”
“怎麽,累了?那我替你。”
宴柏看著李寒聲目光緩緩移到手上那把美工刀上,冷笑著走近,一把握住他半握美工刀的手,不等李寒聲有所反應,對著自己的心臟便刺進來。
瞬間,血染紅了宴柏白色的襯衫,同時染紅的還有李寒聲空洞麻木的雙眸。
“哥!”
李寒聲突然用力掙脫宴柏的手將美工刀扔掉,跪坐起來急忙要去看宴柏的傷口。宴柏剛才是下了死手,若不是他下一秒反應過來向自己的方向用力,後果恐怕……
宴柏卻不允許李寒聲靠近自己,也不許他看自己的傷口,面色陰沉,目光是說不出的狠戾。
“李寒聲,這麽多年,屬你最會往我心上扎,你他媽就是這麽愛我的。”
李寒聲被宴柏憤怒還帶著悲傷的話弄的身體一顫。他知道他帶給宴柏的除了傷痛就是災難,可此刻還是忍不住哀求道“哥,你讓我看看,我就看一下……”
“憑什麽?”
“……”
“憑什麽你想怎麽著就怎麽著?你想甩掉我就背叛我們的感情,發展喜歡我就不擇手段的拚命糾纏,最後感到那些傻逼方法沒用就直接要去死,李寒聲,你他媽憑什麽?”
“……”
“這刀割人疼嗎?”
“……”
“有你往我心上扎的疼嗎?”
“哥,我錯了,我錯了,你讓我看看,我求你了,我就看一下,醫生,醫生。”李寒聲看著宴柏漆黑的鳳眼布滿紅血絲,跪坐在床上不斷呢喃著。
醫護人員聽見房間裡的動靜,以為李寒聲又出了事情連忙跑了進來,卻見宴柏正背對著他們站著。
宴柏閉上眼睛緩和了一下情緒,轉身對來人沉聲說道“這裡沒事,勞煩您先出去。”
“宴先生,您這……您還是隨我們去包扎一下吧,不然感染的話我們也和Su沒法交代。”進來是一個年紀不大護理人員,她看見宴柏胸口前洇濕的一灘血跡又看了看正赤腳跪坐在床上的單薄少年,驚豔的臉上不再是往日的空洞冰冷,而溢出悲傷的絕望。不禁吞了一下口水,柔聲詢問道。
宴柏握緊拳頭,出去也好,換一下情緒,不然下一秒他就容易克制不住抽死李寒聲。
李寒聲看著宴柏離去的背影,猛的反應過來,身體踉蹌著想要追上。他並不是想要糾纏宴柏,他隻想確認宴柏沒事,卻被宴柏回過頭冰冷的黑眸震的停住了動作。
“床上待著,再瘋你可以看看我們誰狠。”
……
宴柏赤裸著上半身,任醫生給他包扎處理著胸前的傷口,面色十分冷硬,顯然余怒未消。
忽然,房間裡傳出來兩聲震動,宴柏從兜裡拿出手機,點開短消息,是同組的研究員請教他一些有關於數據方面的問題。
宴柏回復完消息後剛準備關上手機,手指忽然頓住在緊挨著研究員下面的許可的名字。腦海又浮現出找到李寒聲那天晚上許可在電話裡和他說的話:
“學長,前夫這人確實不是東西,誰愛上他誰倒霉,被他愛上的人就更倒霉了,你看你多倒霉呀,兩樣全佔上了!”
“我本來不想替他說話的,可為了我將來的美好生活,我還是想替他說說話!”
“其實從你們在C城出事後他的狀態就特別嚇人了。幾乎24小時工作,吃住都在公司裡,半點不給自己休息時間。實在無事可做時他就拿著手機輸入926224這個密碼來回開鎖手機,或者對著郵箱裡的文檔發呆,再不就拿那個特別古老的,叫什麽……呃MP3還是P4的老古董聽。也不知道聽什麽呢,但每次聽完後他的手上都會多出幾道傷痕……醫生和我說他這種情況和精神分裂症有些相似,但又不完全一致。因為他時刻都逼迫自己清醒,哪怕不惜任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