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陳老師先顧一下,我馬上到。”李寒聲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同宴柏的同事客氣的說完後自己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就迅速朝電梯跑去。
一身寒氣的趕到病房,李寒聲在門口就看見病床上睡著的人,攥緊拳頭,深呼了一口氣走進去,對著旁邊抬頭看向他的中年男人的問道
“您好,陳老師?”
“是,我是陳響。”
陳響看見眼前朝他禮貌打招呼的男孩兒,不禁有些驚訝。聽聲音就知道這是剛與自己通話的人,他只是沒料到會是這麽出塵驚豔的少年。
“辛苦您照顧哥。”李寒聲克制心裡翻江倒海的情緒,疏離卻不失禮貌的道謝。
李寒聲是個偽裝高手,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輕易獲得任何人的欣賞,陳響也不外如是。
陳響見少年客氣有禮,好感更加深了一層,話也多了起來,耐心的對李寒聲解釋“別客氣,要不是宴柏老師來協助我們也不能順利完成工作,我本來應該在這留著照顧的,但我們明早就要出發去九曲開會……”
“沒關系,哥也不會希望您耽誤正事,天色太晚,我先送您下去。”李寒聲沒空和人敘話,禮貌的說了幾句便急匆匆將陳響送走。然後快速走去醫生辦公室,詳細的和醫生談了近一個小時。等他再次回到病房,宴柏已經醒了。
李寒聲止住腳步,看著宴柏百無聊賴的目光在看向他那刻時立刻轉為笑意,纖長如扇的睫毛搭了下來,遮住眸中的情緒。
“怎麽了?”宴柏剛想逗一句,卻見自家愛人臉色蒼白、雙拳緊攥站在門口不肯進來,蹙眉問道。
“……”
“寒聲?”
宴柏見李寒聲仍舊抿著薄唇不說話,沒了等待的耐心,掀開被子下床朝人走去。
“哥,你別動。”
“你怎麽了?”宴柏不理會他的阻止,將人攬進懷裡,清朗的聲線透露著關切。
“哥……”
“恩,哥在。”
李寒聲冰冷的體溫讓宴柏不禁蹙眉,他深知李寒聲四季手腳冰涼的體質,但是這也太過了,好像剛在雪地裡滾過一圈似的。宴柏將手臂收的緊一些,想要將自己滾燙的熱度帶給人一些。
被宴柏摟在懷裡這樣溫柔的寵著,李寒聲全然沒有剛剛同陳響和醫生對話時的冷靜。突然雙手抬起,死死的抓著宴柏的襯衫,如同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將頭埋在宴柏右側胸膛前,良久,才啞聲開口
“對不起,哥,對不起。”
宴柏是胃炎引發的急性胃出血,送醫及時並無大礙,但想要除病根卻是難上加難。
周銘鹿曾提起過宴柏的胃病是小時候被宴五六夫婦虐待落下的病根,但從遇到陸煦後就很少再犯,直到……李寒聲清楚他沒說完的下半段話。
當年宴柏為他一邊上課一邊打工,常常深夜才回來。他從來沒想過宴柏有沒有時間吃東西,有沒有時間能夠休息一下。他們交往近四年的時間裡,他竟沒有發現宴柏有那麽嚴重的胃病。再後來他的所作所為,更是將宴柏直接推入深淵。
作為親手將愛人逼到絕境的罪魁禍首,李寒聲多少次想弄死自己。是宴柏的豁達寬恕讓他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動力和期盼,他舍不得宴柏,舍不得現在每一刻的好時光。
從和宴柏複合他盡力彌補,每天早早起床做好溫軟的早餐,在宴柏午休時間提醒他按時吃飯吃藥,睡前也總有一杯溫度適宜的牛奶。
直到今天之前李寒聲都覺的或許會有所成效,他的錯誤能夠多少彌補一些。可事實證明沒用,傷害已經造成,宴柏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犯了胃病。
“過去了,那些事兒都過去了。”宴柏很快反應過來李寒聲是心疼自己,吻了吻人兒濃密柔軟的頭髮,耐心哄道。
“……”
“寒聲?”
“恨死了。”
“什麽?”
“恨死自己了,如果不是我哥不會這樣,我他媽怎麽還不去死。”
“李寒聲!”宴柏聲音頓時沉了下來,微挑的鳳眼懾出怒意。
“哥,對不起,對不起。”
“我遇見你之前就有這毛病,阿言小秋他們都知道。”
“如果不是我不會這麽嚴重。”
“寒聲,那些事兒都過去了。現在有你,你不已經沒讓它再出毛病了麽?這幾天是我急於求成想快點結束這個項目忘了吃飯,哥跟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兒。”宴柏將人按在懷裡,手掌拍著人單薄的後背,軟下口吻哄道。
他最近確實忙的焦頭爛額,因為在籌措著長久以來的一項計劃。眼看就要到日子,他必須把手頭的所有事先盡快做完才能確保不受打擾。誰知百密一疏,他算得了工作卻算不住自個兒那金貴的胃,讓李寒聲又記起過去不好的事。
宴柏有鋼鐵般的意志,但最難得的是與生俱來的瀟灑豁達,因此才能熬過童年時那段非人的折磨頑強成長。當決定和李寒聲複合的那刻,過去的事已然被釋懷。
宴柏清楚李寒聲的愧疚與懊悔,可人若總是沉湎於從前的傷痛,未來和過去又有什麽分別?
從複合後,每個人都說他對李寒聲寵的不行,卻不知李寒聲對他才是縱容無度。不提家裡細微之處每樣親手製作符合他喜好的擺設和每日花盡心思不重樣的溫軟早餐。宴柏曾在很多個突然醒來的夜裡,看著李寒聲認真的跪坐在床上,借著壁火上怕驚醒他的微弱燈光,按照醫生教的步驟一點一點認真替他按摩緩解麻木僵硬的肩膀和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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