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三華看見他,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
李星河走進去,靜悄悄地坐下。
於世傑看了他一眼,臉色不是很好看,似乎不太願意他在場。
“白哥,我知道這台相機對你來說很重要,但那天社團剛好只剩下這一台了,我迫於無奈才借走的。”於世傑再次開口道,“是小蝶她不懂事,我會讓她照價賠償給你的。”
李星河這才注意到,那台相機的鏡頭碎了。
他見過那台相機,一直放在櫥窗最上面,姚三華跟他說過不要碰,那是白驟的私人物品。
白驟的面色煞白,看起來不像是損壞了一台相機,倒像是遇到什麽重大人生打擊。
他盯著面前的二人,語氣冰冷:“你覺得,這是賠錢的事兒嗎?”
他向來待人和善,這是李星河第一次見他這麽生氣。
姚三華眉頭直皺,忍不住道:“於世傑,你也知道它對社長來說意味著什麽,你為什麽非要把它借給一個這麽魯莽的人?”
那女生顫抖著說:“對不起,學長學姐,我會買個一模一樣的紅圈賠你們的。”
姚三華見白驟眼神不對,趕在他前面責備道:“姑娘,這根本不是一個鏡頭的事兒,這個相機對我們來說不可複刻,哎。”她搖了搖頭。
“那你們想讓我怎麽辦嘛?”女生帶上了哭腔,手指死死地揪著衣服,膽戰心驚地瞥了瞥於世傑。
李星河站起身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相機看了看。
鏡頭是壞的沒法修,估計得換新了,但他能聽出來白驟在乎的不是一個鏡頭。
他揚了揚手,對女生道:“你剛才說這個是什麽?”
於世傑皺著眉頭看著他。
女生怯怯地說:“紅圈啊……”
李星河笑了笑,“你一個門外漢,倒是挺懂鏡頭,是白哥指名道姓讓你賠一個紅圈的?”
話音剛落,另外幾人的臉上都變了變。
姚三華猛地瞪向於世傑。
於世傑立刻出聲道:“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是我告訴她的,況且你怎麽就知道她是門外漢?”
“因為她是我部門的,是吧,小蝶?”李星河對徐蝶挑了下眉,“那天我看見於世傑在湖邊幫你拍照,你確定相機是你弄壞的?”
於世傑打斷他,“當然是她弄得,她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我說李星河,這件事關你什麽事?你少摻和。”
李星河抱著手臂看著徐蝶,並不催促她,白驟也陰沉著臉看著她。
過了一會兒,徐蝶小聲道:“他遞給我的時候,我沒接穩,所以摔到了。”
“那在你看到相機壞之前,你有沒有碰過相機?”李星河問她。
她看著李星河的眼睛,或許是從開學以來的共事,讓她對這個人有了信任,她下意識搖了搖頭。
於世傑馬上坐不住了,“李星河,你他媽別挑撥離間!我有什麽必要做這種事,你知道這台相機代表什麽嗎?”
李星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得到它對白哥來說很重要。而你因為競選副社長的事情,在私下埋怨白哥很久了,你當世界上真有不透風的牆是嗎?”
他說完最後一句,姚三華默默地移開視線。
這段時間於世傑一直私下和人抱怨,說白驟不顧老人的心情,執意要讓趙卿北當社長。
他試圖在社團裡拉幫結派,殊不知這些人轉頭就告訴了姚三華,在得知此事後,於世傑愈發氣憤。可他仗著姚三華不敢挑明說,小動作做的越來越過分。
其實社團裡的種種,白驟和姚三華心裡都非常清楚,只是沒有人放到台面上來說過。
他們這個組織,和學生會不太一樣。
學生會純粹是利益的結合體,合作是為了利益最大化,大家爭著搶著想佔有一席之地;而他們這些人,完全是靠興趣愛好聚在一起的,表面上看著入社門檻很高,實際每年都招不滿人。
況且,攝影社與其他社團不同,其他社團沒準兒還可以賺錢,而攝影社全都是在燒錢。
有句話說的好,花錢的就是大爺。
於世傑可以聽從白驟的安排,也可以因為不滿就撂挑子走人。
如果白驟對待每一個看不順眼的人都直接挑明,那到最後社團基本不會剩下多少人。
辦公室裡沉默了很久。
最終,白驟把於世傑叫出去談話,徐蝶跟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姚三華和李星河兩個人,他們互相看了看對方。
姚三華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謝謝你,星河。”
李星河不是很能理解他們這種相處模式,因此沒有接著說話。
這件事要是發生在宣傳部,他一定讓於世傑吃不了兜著走,還要當場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告訴他做人不能兩面三刀。
“你可能不太明白白哥,他其實挺不容易的。”姚三華說,“我們社團沒有別的社團那麽輕松,很多時候都拉不到讚助,也缺乏經費支持,基本都是白哥自己在想辦法籌錢。”
她看著那台相機道:“我陪他在網上賣過照片,接過拍攝,甚至給別人畫過畫,也在畫展接受過各種各樣的白眼。你知道嗎,以前《綠色地球》是看不上我們這種社團的作品的,我們連參賽資格都沒有,他們只收正規學院的作品。還是白哥一次次和主編溝通,才換來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