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襯衫沒有為難一個醉鬼,感興趣地看向他:“你大幾了?”
李星河坦蕩交代:“大二,咳咳,這是什麽,好辣!”
他來者不拒地喝了一口酒,意外發現比之前那杯還要刺激。
“阿北,你也太欺負人了,給他喝這種酒做什麽。”花襯衫壞笑道。
那人將手臂搭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說:“我看他挺想喝的,成人之美而已。”
“你,你別說他,是我……自己想喝。”李星河忙擺了擺手。
那人又給他倒了幾杯,直到見他打起酒嗝才停下來。
“喝好了嗎?”他問。
“……喝好了。”李星河咂了咂嘴,整個人仿佛飄在雲端,覺得這人還挺上道。
“那跟我說說,為什麽要來買醉?”他溫和地說。
花襯衫突然罵了句操,“阿北,你這是在幹什麽?”
“不幹什麽,好奇犯法?”那人說。
“……好吧,我還以為你想泡……”花襯衫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看了他們倆一眼,“你們聊,我坐過去了。”
然後,李星河就真的跟這個“阿北”還是“阿南”聊起來了。
這一聊,居然聊了半個多小時。
他的大腦完全不受控制,加上對方又有點循循善誘、人生導師的意思,頓時讓他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心裡話全部倒出來了。
剛開始那人還挺友善,一邊禮貌性地聽他傾訴,一邊偶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尤其是在他說到“老子的初吻都還沒給出去,第一次談戀愛就被騙了”的時候,他嘴角的玩味更深。
不過李星河絲毫沒注意到他的表情,他連自己在說什麽都不大清楚。
事情是從二十分鍾後開始,突然變得不對勁起來的。
他在陌生人面前痛罵了許之林一頓,正覺得通體舒暢,手機收到了一串微信消息。
那人抿了一口酒,提醒他看手機。
李星河費力地睜開眼睛解鎖,打開微信聊天。
不看還好,這一看,差點把手機摔了。
他直接給對面回了條語音:“滾滾滾!全都給老子滾!什麽趙公子王公子的,老子說不舔就是不舔了,那台尼康我不要了!我們的兄弟情也到此為止!”
“咳——”那人被酒嗆了一下,放下酒杯問,“趙公子?”
李星河已經把他當半個朋友了,絲毫不遮掩,拿手機給他看聊天記錄。
“兄弟,這可說來話長了,我,嗝,我是校學生會的打工仔,就在前不久……”
就在前不久的暑假,群裡瘋傳這屆新生來了個不得了的人物。這個新生叫趙卿北,據說他爸是學校校董。
主席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當即要求李星河將他招攬進學生會。
他的原話是:“有了趙公子,我們以後的讚助都不用愁了,獎項隨便拿!這都是錢啊,錢,懂不懂?”
而之所以要讓李星河負責此事,是因為趙卿北就讀於金融一班,是他的直系學弟。
他氣憤把手機貼到“阿北”臉上:“你看你看,他就這德行,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縱觀他和趙公子的微信聊天,不外乎是這樣——
他:【趙同學你好,我是宣傳部部長,剛才在群裡做過自我介紹了。】
他:【文檔《校學生會編年史》】
他:【這是我們學生會的簡介,你可以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部門。】
趙卿北:【嗯】
他:【轉通知:學生會為方便新生入學,特地為大家製作《新生報道手冊》……】
他:【趙同學,開學當天可以在門口領取手冊,其中包含A大的地圖一份。】
趙卿北:【哦】
他:【你大概知道學生會是做什麽的了嗎?】
趙卿北:【知道】
他:【[/可愛兔子]那你要來嗎,我可以給你留張表。】
趙卿北:【不去】
“什麽玩意兒,老子真想順著手機爬過去給他一拳!”李星河義憤填膺地說。
阿北沉默了。
自打他看見聊天記錄開始,已經整整五分鍾沒說一句話了。
先前他雖然話不多,但偶爾也會應付兩聲,讓李星河覺得自己不是在唱獨角戲。可現在他甚至沒再發出一個語氣詞,二人之間的氣氛靜默得有些奇怪。
就在李星河以為他嫌自己煩人,不打算再聊下去的時候。
阿北忽然說:“那你為什麽還要理他?”
不知道為什麽,李星河總感覺他的語氣帶了幾分鬱悶。
“你以為我想嗎?”他冷笑著,繼續展示聊天記錄——
當天,李星河把他和趙卿北的聊天截圖發給主席,並認真地宣布:【這家夥b的像是多打一個字就要得腱鞘炎進醫院一樣,老子無從下手。簡直不可理喻,無法溝通,拜拜吧您嘞。】
截圖裡,他甚至違背猛男本性,用上了唯一一個從女生那裡投來的兔子表情包,結果卻換來冷冰冰的拒絕。
他一壓線學渣,連用兩個成語,由此可見其怒氣之甚。
主席慢吞吞地回復:【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把你高三翹課五天泡網吧,還有你大一掛了三科的事告訴姨媽。】
李星河安靜半晌,說:【表哥,你不能這樣。】
主席回他:【只要把趙卿北招進來,我給你買上周你看中的那款尼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