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開始就不順利,仿佛在預示他這一天的崎嶇。
事實上於洲也確實過得不太舒心,又有客人反映問題,說從青菜裡吃出了蟲子,菜是他和後廚另一個人一起洗的。
老板來排查問題,另一人就喋喋不休地為自己爭辯,說自己負責的部分絕對不會有蟲,等他說完,老板又看向於洲,於洲低著頭,聽到後廚有人低低笑了一聲。
“老板你還等著他說啊?他能說什麽。”
最終老板決定公平一點,兩個人一起賠償顧客的損失,等老板人前腳一走,後腳於洲就聽見身側的人往垃圾桶“啐”了一口。
“弱勢群體就是好哈,走哪兒都加同情分。”與於洲一同洗菜的人明顯不服老板的決定,覺得有失公允,但後廚沒人響應。
周遭冷冷清清,那人覺得鬱悶至極,丟下一句“我出去抽根煙。”就走了,後門一摔,像巴掌一樣隔空扇在於洲臉上。
於洲沉默垂首洗菜,耳根難堪地發紅,腦子像漲了血一樣。
有人經過他拍了拍他的背,於洲沒去看是誰,幸好到了飯點,後廚很快忙碌起來,沒人在意這個小插曲。
陸在河雖然有入睡障礙,但起床的生物鍾一直很準時,只是昨晚實在熬得太晚,看完直播後他又掙扎了兩個小時才迷迷糊糊睡著,所以早上起床時腦袋像被誰打了一悶棍似的,頭重腳輕有點暈。
為了趕快恢復狀態,他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終於好點了,困頓的感覺消退大半。
一看表時間還早,他準備給自己做個早飯。
陸在河獨居的時間挺長,細算下來也有些年頭,只是一直沒學會做飯,這玩意兒和他天生磁場不合。陸在河很想提高生活質量,前些年還想過等空閑時練練廚藝學習做飯,可事與願違,這麽些年也沒空下來,反而愈來愈忙。
但進步還是有的,陸在河拎著兩片吐司丟進吐司機,把盒裝牛奶倒進玻璃杯又放進微波爐後樂觀地想。
阿姨隔一周來一次,為陸在河打掃衛生、整理房間,陸在河吃完早飯出門時正好和阿姨碰面。
“喲,小陸先生早啊。”阿姨拎了個大挎包,笑得很開心。
陸在河看向她,注意到她新紋了眉毛,有點深,形狀倒很適合她。
“阿姨早,”陸在河說完,豎起大拇指,順嘴誇一句:“眉毛不錯。”
“啊!”阿姨抬手半遮著眉,笑容更大了,“哎喲,昨天剛弄的,一直擔心不好看呢。”
“好看,顯年輕。”
“小陸先生就是會說話。”阿姨笑得前仰後合。
和阿姨分別,陸在河去車庫開車,到醫院時間正好,他換好衣服,值夜的同事小聲嚎啕著與他交班。
“瞧我這倆大黑眼圈。”宋逸舟指著眼下,疲憊地喘了口氣,又小聲與陸在河交耳,“你小心32床病人的家屬,我瞅著他有點不對勁,昨天凌晨過來的,一來就是一頓嚎一通喊,整得我都神經衰弱,現在滿腦子都是他的咿咿呀呀。”
“他現在還在那兒?”
“不在,好像是出去了,沒注意。”
“好,你走吧,回去好好休息。”
“嗯,我估摸著在附近吃個早飯就走。”
宋逸舟把衣服換了,打開櫃子拿出一個卡通飯盒。
飯盒的款式有點矚目,看上來不像是宋逸舟會買的東西,陸在河瞥了一眼,問:“這是什麽?”
“飯盒啊,”宋逸舟被這話題激發,分享欲爆棚,“我女朋友昨天送來的愛心餐,賊好吃。”
陸在河這才記起宋逸舟脫單的事,他一拍嘴,覺得自己就是多余問這句。
不想往下接著聊,宋逸舟卻起了話茬,“談戀愛就是好啊,現在一想,單身太慘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他“嘖”了一聲,誇張地搖搖頭。
“食堂什麽時候缺你一頓飯了?”陸在河把工牌夾好,往兜裡放了三支筆。
“此飯非彼飯,等你什麽時候吃上你就懂了。”
宋逸舟搖頭晃腦,爽了一番哼著歌走了,紅光滿面笑意滿滿,哪兒還有精神不振一臉萎靡的樣子。
後廚的衛生是輪著做的,一人兩天,今天又輪到於洲,他忙活完最後一個離開飯店,街上的路燈都打開了。
時間不著急,今晚也不需要直播,他就沒坐車,打算慢悠悠地走回去,走了兩條街才想起還得修小電驢,於是找最近的公交站牌上了一輛公交。
小區外面幾乎找不到修車的地方,於洲推了很久才看見修理店,在修理店等著換胎,換完胎再回去,時間已經快十點。
於洲推開門發現沙發上只有張振一個人,沒看見他女朋友,於洲頓時松了一口氣。
張振正在玩遊戲,遊戲音效大得刺耳,他聽見開門聲轉頭,衝於洲吹了個口哨,“難得啊,今天怎麽這麽晚?”
於洲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剛想要拿出手機打字給他看,張振就又扭頭對戰了,他那一聲問只是客氣地打個招呼,並不是真的想知道於洲發生了什麽、幹了什麽。
於洲把掏出的手機又放回兜裡。
將包掛在出門的位置,於洲徑直走向冰箱,晚上雖然有風,但他一路奔波還是熱,他記得自己往冰箱凍了飲料。
余光瞧見他走的路徑,張振喊:“對了,於洲,我喝了一罐你放在冰箱的飲料,明天我去買了給你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