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念看出了許妄的心情欠佳,換上客套的笑臉把人送出江家宅子,回來的時候看許妄盯著手上的手機出神,貼心地問起:“怎麽魂不守舍的?”
許妄瞳孔失去聚焦,逐步渙散,被人叫了一聲才抬起頭,長時間抿著嘴吞咽口水,他的嗓子發啞:“沒事的,夫人。”
到底是第一份戀愛,到底是第一份感情,從頭到尾、從始至終他要的也一直都是一個人。
為什麽就是那麽不得終呢?
前幾日江若歲撒的謊,他以為可能就是一些小事情,畢竟江若歲還喜歡他,願意留下來陪他,可今天他見不到江若歲,那懸著的心就一直放不下,他想過很多,比如江若歲可能是給他準備驚喜不方便告訴他,也可能是因為江若歲又被程煥臨時叫過去的不得已。
他的大腦欲要炸裂,他快瘋了!
“你,應該是喜歡歲歲吧。”白念坐在他的身邊,將許妄的手拉過來,重疊的方式將他的兩隻手遮住。
許妄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男性的手指比她大了一截,白念輕輕拍了拍他的手,像哄小時候的他一樣。
“過年的時候我在廚房做餃子正好往下看,看到歲歲捏你的鼻子,我就說怎麽以前那麽不對付,現在關系好得如膠似漆呢,看來你已經跟他表達過想法了。”白念篤定是他主動跟江若歲表白的。
如果不是強迫的話,確實是這樣的。
“我肯定不同意,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了對吧,以前是猜測,現在卻成真了,老實說我真想把你們倆都打一頓,把你們倆抽死最好了,你們和我和歲歲他爸在一起生活了十三年啊,許妄,這不是親兄弟嗎,這樣的感情誰能接受!”前半句話還算克制,後面完全演變成無章法的嘶吼,無法理解這種情感甚至透露出會傷害他而產生的惡心。
許妄能看出白念一直在忍,說到咬牙切齒的時候她還抬頭看了一眼許妄的表情,害怕說的太重會傷著他。
“唉,我真的,對你和對歲歲都很失望。”說再多都沒有用,任何的話語都沒有親眼所見來的衝擊性更大,許妄嘴巴一張一合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不會說話,也不想放手。
“歲歲是我的孩子,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有著血緣關系的孩子,我希望他像個正常人一樣談戀愛結婚生子,一樣的你也是我的孩子,我總是數落歲歲沒有你爭氣,因為我一直希望你能放下跟我們之間的隔閡,不要把自己永遠當成江家的外來人,我希望你融進來,融進這個家裡來,許妄,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一個領養的狗,我讓歲歲也不要這麽欺負你也是因為我希望你能好,可現在,你告訴我這是什麽情況!”
“啊!你他媽玩我親生孩子!”
“我不知道你和江若歲怎麽開始的,結束!給我結束!”
“我讓你融進江家,不是讓你把我的孩子一起害進去!”
白念越說也激動,胸口上下激烈起伏著,她上前揪著許妄的衣領,從不著風度的嘶吼到最後趴在許妄的身上,低聲哭著求他:“求求你了,媽求求你了,許妄,你念一念我們養你十三年的份上,跟歲歲結束掉吧。”
許妄的表情外人看了永遠是那麽寡淡,他不擅長透過神色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除了江若歲能懂他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內心在想些什麽。
一種悲傷的氣息湧進他的血液,他感覺他的所有血管都凝結了起來。
白念說——“媽求你。”
生疏的稱呼是其他人有的,而他二十年之內不曾有過的關系,白念從來不會說可以去讓許妄改口叫什麽,只要許妄喜歡,叫她什麽她都開心。
就是這樣的稱呼卻是最要命的武器,白念把他當兒子,親生兒子!
“小妄,小妄,媽媽求求你......”
可是。
為什麽要開始,為什麽要開始呢。
既然不喜歡他,既然白念不同意,江若歲為什麽要開始呢!
他將女人所有的重量都撐起,任由她的失控,他的手指蜷縮又開始激烈的顫抖,他不想哄白念了,也不想說著好聽的話給白念聽了,他自己都需要哄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那個毫無答案又激進的問號。
到底為什麽!
他好想把江若歲的心挖出來看看他的歲歲到底是不是個冷血動物,為什麽這一切的後果都是要他來承受!
許妄從江家走出來的時候,他的臉頰浮現出一個清晰的巴掌印,不過無所謂了,臉頰的耐抗性早就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他沒有任何類似於疼痛的觸感。
他來到了江若歲經常會在酒吧,他沒有進去,就在門口守著,常常包給他們的包間正在閃爍著彩色的霓虹燈,漂亮又愉悅。
江若歲不喜歡參加程煥玩的即興表演,但他喜歡看,看這群人沉迷於情情愛愛之中、沉溺於肉、欲的快感卻又無法掙扎只能如此這般罔顧沉淪致死。
許妄沒資格笑他們,他也是愛情的奴隸。
等到霓虹燈的光線逐漸暗下來,許妄看了一眼手機的時間——凌晨兩點。不知不覺他站在這已經四個小時了。
沒有了時間觀念,只有一股想看見江若歲的執念,他想親耳聽到江若歲的態度。
成群結派的人勾著肩摟著腰從酒吧走出來,江若歲一般走在最前面,剩下的人跟著他出來,時不時調侃一句江若歲要是個鴨子就好了,江若歲勾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