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也是梁臨騎車載回去的,夕陽把我們回家的路都染得一片橙紅色。
梁臨的腳踏車騎得沒有我快,他慢悠悠地騎著。
“妹妹,等我們初中畢業,我十六歲,就可以擁有一輛轎車。到時候我可以開車帶你去更遠的地方。”梁臨說。
我坐在車後座晃了晃自己的兩隻腳:“那明年暑假,我是不是就可以坐上你開的車啦?”
梁臨慢悠悠地騎著腳踏車:“是啊,我們要弄個畢業旅行。我帶你去我們家休假的地方住一段時間好不好啊?”
“森林!”我非常期待地在自行車座後面晃了下身子。
因為我的亂動,導致梁臨車頭都晃動了起來,他“誒誒”了兩聲,才重新擺穩腳踏車。
我雙手抓著梁臨的衣服,穩定自己激動的情緒,連聲音也壓低了一些:“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去森林探險了?”
梁臨的聲音隨著風飄了過來:“可以呀。”
我開始非常期待初中畢業的暑假,期待能夠跟梁臨一起去探險的日子。
初三上學期開學,我們學得課程更加細化了,老師在課堂上認真地詢問著同學們高中所想要學習的專業課程。
詢問我們未來想要從事什麽樣的工作。
但是我們一個班的同學,看起來都是跟梁臨差不多的小少爺,他們好像沒有未來要從事什麽工作的困擾。
梁臨告訴我說,初中畢業之後,他們每個家庭都會有屬於自己家庭的家庭老師,他們只要跟著老師學習就好了。當然,有例外的某個人對某項公共課程感興趣,他們也可以去高中跟其他人一起學習。
我突然想到我初一的時候跟梁臨開的玩笑話,我告訴梁臨:“那我以後去當牙醫了。”
“啊?”梁臨愣了下。
我又問:“如果薑依依也當牙醫的話,她能夠跟我一個班嗎?高中男女也分校嗎?還是說在成年結婚之前,我跟薑依依只能一直寫信交流啊?”
我跟薑依依寫了一年多的信,見面的次數一個手指頭都能夠數的過來。
梁臨無奈地告訴我:“你跟薑依依寫信交流這件事,應該是她父母非常想要讓你們配對,薑依依對此的反抗所造成的結果吧?”
我唉了一聲,惆悵地用手撐自己的下巴。
天冷下來之後,我在衣櫃裡翻找我的厚外套,穿上身了之後,我對著自己露出一大截的胳膊笑了好一會兒。
隨後我跑到樓下去找佩佩阿姨。
佩佩阿姨正坐在搖椅上低頭織著毛衣,我走到她身邊,大聲喊了她一聲:“佩佩阿姨!”
佩佩阿姨被我嚇得握針的手一抖,她抬起頭歎氣:“你要嚇死誰啊?”
我在佩佩阿姨眼晃了晃自己的衣袖,衝佩佩阿姨顯擺道:“佩佩阿姨,你看我的衣服。”
佩佩阿姨才發現我的衣服已經小了這麽多,她更加吃驚了:“衣服是去年入冬的時候做的啊,還特意做大了一些。”
我晃著我的衣服,笑道:“小了好多哦。”
佩佩阿姨放下自己的針線,起身要去幫我找大一點的衣服給我穿上:“這件衣服你先脫下來,我幫你改大一些你再穿。”佩佩阿姨絮叨著,“長得太快了。”
我把短了一截的袖子捋起來,因為急著出門,便急匆匆地對佩佩阿姨說著:“不用啦,佩佩阿姨。我先這麽穿一會兒,我把袖子弄起來,不拉拉鏈,就看不出來我穿小啦。”
佩佩阿姨每天都看著我,發現不了我的長高。
趙聞禮跟梁臨也每天都能看見我,他們也不知道我長得很快很快。
我每天自己跟自己相處,不記得自己昨天的樣子,也不清楚自己今天跟昨天的差別。
但是我的衣服知道的。
我覺得的我家中的家具也都知道的。
知道我從一個怕黑、怕黑暗中不知道從哪兒傳來聲音的小孩子,長成了一個小夥。
初三畢業典禮結束後,我騎著腳踏車帶著趙聞禮到了來弭河,我在岸邊看了趙聞禮一眼。
趙聞禮點了下頭說:“我開始計時。”
他聲音剛落,我便鑽進了水裡,水被夏天的太陽曬得滾燙,我規劃的遊來弭河路線,是從下遊遊到中遊。
夏天的水流緩慢,我沉在水下時,能夠看見陽光的光斑印在水面上。
我在水中輕松地揮動著自己的雙臂,在即將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我浮出水面換氣,模糊的視線中看見終點的地方站了很多的人。
有梁臨、趙聞禮、佩佩阿姨,還有許久不見的薑依依,甚至還有小亮,以及我的好幾個老師,他們都來看我這個“橫渡來弭河”的游泳計劃了。
我看見梁臨蹲在離終點線最近的岸邊看我。
“四十八分鍾。”我喘著氣停在終點的水裡,趙聞禮把掐表的結果告訴了我。
梁臨蹲跪在水邊,伸手幫我擦了擦我臉上的水珠,他小聲跟我說道:“妹妹你真棒。”
我欣然接受了這個誇獎。
夏天來了,我的初中生活也結束了。
我現在終於有了能夠概括跟總結我人生某些階段的能力跟想法了。
我總結我的初中生活,大概就是擁有一點兒的憂愁,很大的好奇心,很明確充實的生活,以及我愛的跟我熱愛的一切包圍著。
我覺得我是在愛跟勇敢中成長起來的,我現在不怕黑暗,也不怕黑暗中任何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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