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穿裙子,白白。”她輕聲對我說道。
我好像應了一聲,面容看起來有些憔悴的我的母親,她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伸手在我頭上摸了摸,而後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被嚇得大哭了起來。
夢境就斷成了無數個片段,再次穩定下來後,我被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尚還年輕的趙聞禮幫我把我的裙子脫了下來:“賀靜姻,你在做什麽?!”
趙聞禮把裙子扔了下去,他低頭看我,而後開始哄我。
他把我從房間裡抱了出來,把我一個人放在客廳的沙發上,隨後又進了房間。
我聽見趙聞禮跟我的好像吵了起來,我覺得害怕。
“小孩子是無辜的,你到底是要做什麽?”
“他是你的小孩嗎!你這麽護著他?!娜娜死了!掉進河裡死掉了!為什麽死的不是他?!”
我盯著我面前的白牆,那吵鬧聲巨大,在我的大腦裡如同撞鍾一般敲響了,回音巨大,震得我幾欲想吐。
再次恢復平靜之後,是也還年輕的佩佩阿姨拎了個行李蹲在我面前,她溫和地看著我,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白白,我是佩佩阿姨。媽媽有些生病了,我以後照顧你跟媽媽好不好啊?”
我對她點了下頭,猶豫地問她:“媽媽的病很快就好的嗎?”
佩佩阿姨告訴我說:“有我的照顧,那肯定的了。”
“那佩佩阿姨,我很久沒看見姐姐了,她是去哪兒玩了嗎?”我問。
佩佩阿姨愣了愣,她問我:“爸爸是怎麽告訴你的?”
“爸爸說姐姐變成小精靈了,以後我總會跟她見面的。”
佩佩阿姨點頭:“對,那就是爸爸說的那樣。”
我哦了一聲,伸手扯了車佩佩阿姨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小聲地跟她說:“那你能不能給我穿裙子啊,我喜歡穿裙子。”
我知道自己在做夢,在睡夢中非常冷靜地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翻著些我毫無記憶的回憶。
小學放學的時候,佩佩阿姨來學校接我放學。我牽著她的手跟她分享我學校一天的經歷。
“有男生跟我送糖果,他說我非常可愛。”我說。
佩佩阿姨笑我。
到家之後,我看起來愈發憔悴的母親,站在家院子裡澆花,佩佩阿姨看見後立刻走過去:“怎麽出來了?起風了,外面得披一件外套。”
“你幫我去無房間拿一件披風出來。要那件鵝黃色的,放在衣櫃最下面,你找找。”我的母親說。
佩佩阿姨進房間去找了。
我的媽媽朝我走過來,面色溫和地看著我,彎下腰輕聲對我說:“白白,媽媽帶你去玩好不好啊?”
我抬起手遞給她,非常開心地答應了她。
我的夢境在這一瞬間又變成了非常古怪的色彩,一會兒變成了水面上的巨大光斑,一會兒變成了往水下沉下去的薑依依。
在某個瞬間,那個薑依依突然變成了穿著裙子,披著長發的我的母親。
太陽光晃得我非常眼睛刺痛。
太陽光讓我短暫失明了片刻,我被趙聞禮牽著出現在了一個葬禮上,哀傷的氛圍讓我茫然無措。
葬禮結束後,我發起了高燒,再次睜開眼睛,看見有人進入我家,帶著佩佩阿姨走出了家門,趙聞禮站在門邊沉默不語。
“爸爸佩佩阿姨要去哪兒啊?”
趙聞禮沉默,半晌才回我:“佩佩阿姨需要離開。”
我立刻哭了出來:“你為什麽要讓佩佩阿姨離開。我討厭你,你再也不是我爸爸了!”
趙聞禮走進屋裡,我哭著罵他:“你為什麽要趕佩佩阿姨走,你把我的心都傷得碎成八瓣了,我討厭你。”
趙聞禮並沒有回答我,他試圖來安慰我,我躲開了他。
我站在門口,看見佩佩阿姨被人帶著走到了一輛轎車門口,我顧不上那麽多,立刻衝出門外去追。
我一邊哭一邊追,跑得拖鞋都飛掉了。
我氣都喘不上地哭著跟著車跑了一分鍾,一輛車停在我面前,七八歲大的梁臨從車裡探出了個頭,他審視般地看了一眼:“喂,趙家的那個,你光著腳追什麽呢?”
我伸手去擰梁臨的車門,車子從裡面被打開,我立刻鑽了進去,哭喊道:“快點跟上前面那輛車。”
梁臨哦了一聲,他又往回看了一眼:“你爸爸在後面追你。”
“他不是我爸爸了,我討厭他。”
車子開了起來,開到了有人看守著的巨大鐵門前,我看見前面的佩佩阿姨下了車,正在進入門內。
我從梁臨的車上溜了下來,梁臨在身後喊了我一聲。
我朝鐵門的方向跑了過去。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我竟然跟著溜了進去。
接下來整個夢境都變成了一片黑灰色,我在黑暗中一邊喊著佩佩阿姨,一邊往前行走。
身後突然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亮, 梁臨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我的身後,跟我一起在黑暗中行走著。
我跟梁臨在黑暗中遇到了很多誇張扭曲顏色各異的線條,它們有些人構成了佝僂的老婆婆,有些構成光著腦袋的成年男人,又得構成打著肚子的孕婦。
我跟梁臨手牽著手,遇見每一個古怪的線條都尖叫著跑開。
直到一根冒著濃烈黑光的線條勾成了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大爺形狀,它彎腰下來跟我和梁臨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