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人眼光可好了,從小就好!”翁施一拍手掌,下巴一揚,“除了宋科長,我還有個偶像呢!”
小麗“嘎吱”捏碎一個桂圓,好奇地問:“喲,咱小翁的偶像,誰啊?”
翁施得意洋洋地說:“是尚隊長。”
好家夥,整個新陽市局最能犯渾、最愛撩閑、嘴最毒的倆人都被他看上了。
小麗的目光更同情了:“翁啊,你這大眼睛瞅著和星星似的,怪好看的,怎麽就這麽不好用呢?”
翁施只聽了前半截兒就激動了:“小麗姐,你說我眼睛像星星?你知道為什麽嗎?”
小麗連白眼都懶得翻:“你聽話怎不撿重點聽呢?”
“那是因為我的座右銘正是尚隊長曾經說過的一句話,”翁施認真地說,“努力就像天上的星星……”
“大清早什麽星星月亮的?演瓊瑤劇演到局裡了是吧?”
一頭亂毛的宋科長踩著點衝進市局,一眼就瞅見小呆瓜趴前台桌上,和小麗有說有笑的,不知道在侃什麽大山。
宋科長早上又遇著限號,一路踩自行車趕來的,踩出了一身汗,這會兒熱得很,衛衣袖子擼到胳膊上,手掌在臉頰邊扇著風。
翁施扭過臉,招手道:“宋老師你來啦!早上好啊!”
宋堯被撲面而來的元氣打了個正著,笑著說:“你他媽在這兒當招財貓迎賓呢?”
“我在和小麗姐分享座右銘呢,”翁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關心地問,“宋老師,你感冒好些了嗎?”
宋科長臉上的笑容忽然一僵。
天兒冷了,他早上實在是起不來,於是昨晚和小呆瓜扯謊說頭暈眼花,想必是著涼了,早上沒法來晨跑了,實在是太遺憾、太傷懷、太痛心了!
一個人一旦撒了一個謊,就要用另外一百個謊來圓。宋科長不動聲色地放下衣袖,捂著嘴低咳兩聲:“咳咳……好多了,咳咳……人上了年紀,抵抗力就是不行。”
“我去給你倒熱水!”翁施擔憂不已,和一陣風似的跑了。
等人跑得瞧不見了,宋科長呼出一口熱氣,扯了扯衣領:“操!忒他媽熱!”
他在小麗鄙夷的目光中從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仰頭“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把水瓶扔到垃圾桶裡。
“宋科長,你都三十歲的老東西了,”小麗斜睨著他,“欺負人二十出頭的小孩兒,有意思麽?”
宋科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有意思啊。”
逗呆瓜多有意思,宋堯活了三十來年,就沒遇見更有意思的事兒。
“宋科長,水來了!”翁施抱著保溫杯噔噔噔跑出來,“早上給你買了肉包子,快去吃吧。”
宋科長表演弱不禁風已經十分嫻熟,抿了抿嘴唇,低聲說:“謝謝,咳咳……”
“怎麽還咳嗽上了,”翁施拍拍宋科長的後背,“給你呼嚕幾下順順氣,你就不咳了。”
小麗“嗤”了一聲,虛弱的宋科長腳步虛浮,經過前台時伸出了虛弱的手,虛弱地抓走了一把乾桂圓,虛弱地說:“小翁,辛苦你幫我泡點桂圓水喝吧。”
“宋堯你大爺!”小麗拍桌子。
“麗姐你多見諒,”翁施趕緊做和事佬,雙手合十,“宋老師身體不好,你別和他一般計較,他也挺可憐的。”
宋科長看著高高大大的,其實一吹風就著涼,一著涼就頭疼,一頭疼就無法晨跑,一無法晨跑就懊惱。
宋科長這身子骨柔弱的,就和個三十歲的孩子似的。
別人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翁施是情人眼裡出孩子。
他抬起頭,看著比他高出大半個頭的宋堯,憐惜地問:“宋老師,桂圓水加不加糖啊?”
小麗氣得直捶桌。
宋科長近來愈發覺得裝病是個好方法。
不僅可以逃避晨練,每天早上多睡一小時,還能擁有小呆瓜全方位無死角的關懷。
宋堯不是很能形容這到底是種什麽心情,他看翁施就像貓咪看一個小玩具,時不時總想上去撩撥那麽幾下。反正小呆子一根筋,就算被欺負生氣了也捱不過兩分鍾,轉眼就又樂樂呵呵地跑上來喊“宋老師”。
宋堯知道自己挺幼稚的,但他對此卻樂在其中,想來也挺奇怪的。
不過宋科長這人特豁達,想不明白的事兒就不去想了,想那麽多幹什麽,反正小呆瓜又能乾活又能解悶。
宋科長裝病還沒裝夠,來了一起頗為棘手的案子。
他沒讓翁施跟著熬,每晚到點了就把翁施攆回家,自己留在局裡熬大夜。
物證科的白熾燈亮了整整一夜,宋堯總算把犯罪現場的指紋提取工作落實了,他長舒一口氣,雙手撐著桌面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差點兒沒一腦袋栽過去。
完他媽的蛋,裝病裝多了,可別真整出病來。
翁施到局裡後見宋科長嘴唇發白,嚇得手忙腳亂,又是倒水又是衝藥,好一會兒宋堯才緩過來。
翁施又出去接了趟熱水,刑偵隊全回來了,走廊上擠滿了人。
“齊奇哥,”翁施看見齊奇,喜出望外,“你們破完案回來啦?”
那尚隊長也回來啦?
齊奇點了點頭,表情卻不見開心。
翁施見他憂心忡忡,關心道:“怎麽啦?”
“沒啥,”齊奇搖搖手,“隊長和謝局吵架呢,小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