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呆子,”宋堯喊了他一聲,“你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翁施正歡欣地往嘴裡扔爆米花,聞言動作一頓,爆米花在牙齒間“咯嘣”一聲——
呸呸呸,沒崩開,忒硬!
“我主要是吃肉蛋奶長大的,”翁施看著紙筒裡最大的一顆米花,上面裹著厚厚的金黃糖漿,怪晃眼的,“還有蔬菜和膳食纖維,必要時補充維生素。”
看他的表情是在笑,但這小呆子實在沒演技,宋堯一眼就看出了他其實並沒有笑。
“你還挺幽默,”宋科長說,“伸手。”
翁施抬頭,伸出一隻手:“幹嘛?”
宋科長把右手的一罐可樂放到他手裡:“太重了,你拿。”
“我抱著一大筒爆米花呢!”翁施不服氣地嘟囔,“宋科長你太嬌氣了!”
“沒辦法,我就是嬌生慣養。”宋科長臉皮比糖漿後,聳了聳肩膀。
翁施哼了一聲,後腦杓突然一熱。
——宋科長用空出來的右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剛才小呆瓜垂頭的那個表情,讓宋堯心頭不由得一陣酸澀,他忽然很想安慰安慰翁施。
但宋科長情感經歷匱乏,長這麽大安慰人的次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於是沒掌握好手勁,重了。
“你怎麽抓我呀!”翁施瞪著他,咕噥說,“我就說了你嬌氣,宋老師,你心眼兒真是小。”
“我抓你?”宋堯的表情有些複雜,有些尷尬,又有些不知所措,“你管我他媽這叫抓你?”
“我去店裡洗頭,洗頭師傅都沒你這麽用力抓我。”翁施癟著嘴。
操!他還委屈上了?
宋堯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把右手揣進兜裡,邁開長腿大步走向觀影廳,翁施趕忙小跑上去。
“親愛的,你等了好久吧?”檢票隊列裡一個女孩說。
男生溫柔地回應:“沒有啦,等你是應該的。”
女孩挽著他的手臂:“你總是讓我好感動喔。”
翁施聽了這話,拿眼角余光打量著宋科長。
同樣都是人,怎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如此明顯呢?
“看我幹嘛?”宋堯瞪了他一眼,惡聲惡氣地說,“再看我抓你了啊。”
翁施撇撇嘴:“那我下回再也不等你了,我自己看自己的電影!”
“行啊。”宋科長哼笑。
翁施氣不過:“分道揚鑣了。”
進了觀影廳,宋科長率先在六排八座坐下,翁施坐到了六排七座,宋科長翹起長腿:“不是分道揚鑣了嗎?”
“那你把電影票還我。”翁施伸出一隻手。
“可樂,還我,爆米花也還我。”宋科長也伸手,“你剛偷吃了至少三十粒,也得還我。”
翁施氣得跳腳:“宋老師,你怎麽淨汙蔑人呢,我最多就吃了十粒!”
大屏幕上放著一則牙膏廣告,小孩兒清清脆脆的聲音說:“爸爸,我向你保證,我以後乖乖刷牙,再也不偷吃糖果了!”
這台詞配上翁施此刻氣鼓鼓的表情,喜感特別充足。
宋科長沒憋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翁施皺了皺鼻子,也垂頭低笑出聲。
“宋老師,我們不分道揚鑣。”翁施往宋堯那邊湊了湊,小聲說。
電影屏幕上緩緩響起前奏曲,片名叫《比美好更美好的事》。
宋堯輕輕挑了挑眉梢,並不回答。
翁施心裡忽然又甜又苦,甜的是和宋科長看的這場電影,苦的是他不僅沒有讓宋科長感動,好像還出糗了。
他托著下巴,惆悵地想喜歡一個人真是好難呀。
但他還是要喜歡宋科長,因為喜歡宋科長呀,是一件——
“比美好更美好的事。”
電影裡同時響起旁白,翁施心頭一陣溫暖。
宋科長丟了一粒爆米花進嘴裡,評價電影開頭:“矯情。”
翁施:“……”
喜歡一個人好難,喜歡宋科長這他娘的是難上加難。
第41章 目的地
影片開始放映,熒幕上打出一排巨字——謹以此片祭奠你我傷痛的青春。
翁施坐不住了,湊到宋科長耳邊試探:“宋老師,你的青春傷痛嗎?”
宋堯低著頭劃拉手機。隨口敷衍了句:“還行吧。”
黑黢黢的影廳裡,他英挺的側顏被手機屏幕映照得慘白,有種優柔又脆弱的美感。
“還行吧”——這淡淡的三個字中,飽含了多少無奈與心酸。。
翁施心疼壞了,有個愛而不得的白月光,一定是傷心入骨、痛徹心扉了吧。
“宋老師,”翁施拍了拍他的手背,悄聲說,“過去的都過去了,落花風雨更傷春呀。”
下半句是“不如憐取眼前人”。
在肖義寧的指導下,翁施最近背了不少適合表白的好詞好句,關鍵時刻果然派上用場了!
借古詩抒了一把情,我可真是個又有文化又深情的Beta。
翁施邊自我感動,便拿眼尾余光瞄宋堯,宋科長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架著腿靠著椅背劃拉手機,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翁施急了,宋科長難道不知道這詩的下半句是什麽?
“宋老師,”他又挪了挪屁股,挨著宋堯悄聲問,“你知道‘落花風雨更傷春’後面是什麽嗎?”
宋科長頭也不抬:“化作春泥更護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