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被嚇了一跳的花貓忽然炸毛,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
雨天,視野不好,渾身濕透的人,警局,貓在慘叫——這幾個要素湊到一起妥妥是有命案發生啊!
場面怪嚇人的,翁施心裡發怵,但作為人民警察的責任心使他沒有轉身就逃,壯著膽子問:“報案啊?什麽事兒?”
“我他媽不報案!”那人喊,“我他媽是——”
雨水把他的聲音衝刷的有些模糊,後半句沒聽清。
翁施摟著貓,緊張地說:“那你走錯路了。”
那人邁著大步衝上了台階,抬手一抹臉:“我他媽是你領導!”
“……”翁施目瞪口呆,“宋老師?”
宋堯渾身濕了個徹底,擰了把上衣下擺,罵道:“這他媽的鬼天氣!”
他一甩頭,水珠全劈裡啪啦地砸貓身上了,花貓發出一通狂躁的喵嗚。
“操!你罵我呢吧?”宋堯齜牙咧嘴地嚇唬貓,“你個小畜生。”
翁施抱著貓往後退了兩步,問說:“宋老師,你不是回家了嗎?”
“路上遇見另一個小畜生,”宋堯沒好氣地說,“耽誤了。”
宋堯今兒又沒開車,掃了一輛自行車悠悠閑閑地騎回家,他正享受清涼的夏夜晚風呢,前邊忽然竄出一隻髒兮兮的小白狗,當街攔車碰瓷兒。
“小家夥,”宋堯單腳撐著地,雙手環胸,“好狗不擋路啊,邊兒去!”
小白狗哼哼唧唧,乾脆在輪胎正前方趴下了,一副要和宋堯天荒地老的架勢。
雖說水陸草木之小動物,可愛者甚蕃,但宋堯卻獨愛狗,尤其愛長得像赫魯曉夫的狗。
但凡看見隻毛茸茸、白呼呼、黑鼻子、圓眼睛的狗子,他就覺得是赫魯曉夫回來了。
小白狗見宋堯沒走,得寸進尺地跑到他腳邊,親親熱熱地搖著尾巴蹭他。
宋堯立即舉白旗投降:“拿你沒轍,等著。”
他把車在路邊一停,在附近便利店裡找了一圈,沒有寵物食品,於是買了一瓶水、一包蘇打餅乾、一碗泡麵。
小白狗乖乖巧巧地趴在自行車輪邊等著,鼻子濕漉漉,眼睛水汪汪,真是招人疼。
“還挺乖。”
宋堯把泡麵拆了,丟掉裡邊的面餅和調料,把水倒泡麵碗裡,小白狗立即咕嚕嚕喝了起來。
他又把餅乾捏碎,摘了片葉子做小碟,餅乾碎放上邊,小白狗倒是不挑食,吃的特歡樂。
宋堯看樂了,摸了摸小白狗腦門,狗子特有靈性地往他手心蹭,見他好像要起身離開,趕緊嗷嗚兩聲,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著宋堯,仿佛在用狗叫聲訴說“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小可憐,”宋堯也盯著他,“可你不能跟我回家啊。”
赫魯曉夫走後,宋堯再也不敢養寵物。
從他十五歲開始,赫魯曉夫陪伴了他十多年。一年多前,赫魯曉夫合眼那天,宋堯覺得身上一塊肉被活生生剜掉了,直到現在都緩不過勁兒來。
他是個天性樂觀的人,明知道赫魯曉夫作為狗的一生已經足夠幸福溫暖,但他卻不敢擁有第二隻狗了,可預見的離別還是令他心驚膽戰。
小白狗哼哼唧唧,宋堯心一軟,想著那就多陪陪這小家夥,狗子見宋堯沒動,又開開心心地埋頭吃起了餅乾渣。
它吃東西時候吭哧吭哧的,還真有點兒像他家赫魯曉夫。
天陰沉沉的,宋堯不知怎麽就生出了幾分矯情,看誰都像赫魯曉夫,誰又都不是赫魯曉夫。
這叫啥?這就叫愛啊!
微風輕撫他的臉頰,宋堯微微閉上雙眼,一定是赫魯曉夫在天堂衝他撒嬌。
微風越來越大,還刮來了幾個雨點抽在他臉上。
宋堯依舊堅挺地想,這一定是赫魯曉夫在天堂和他玩鬧。
直到“轟”一聲巨響,瓢潑大雨不打招呼,嘩啦啦下了起來。
操!這逼天氣!
宋堯剛想抱起狗跑路,低頭一看,上一秒還和他纏纏綿綿黏黏糊糊的小白狗“嗖”地鑽進了灌木叢躲雨,就留下個髒屁股對著他,儼然要和他勞燕分飛。
沒良心的逼玩意兒!
好在才從市局出來沒多久,宋堯火速把自行車掉了個頭,風風火火地騎回了市局。
局裡有他全套洗漱用品和換洗衣服,宋堯抱著去盥洗室衝澡,翁施坐在辦公室裡逗貓,順帶等雨停。
今晚值班巡邏的叫小勤,敲了敲門問:“宋科長剛不是回來了嗎?不在啊?”
翁施見了生人就緊張,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雙腿並攏,挺胸抬頭:“宋老師去洗澡了。”
“洗澡?”小勤兩個眼珠子和燈泡似的,“唰”一下鋥光瓦亮,“那我得看看去!”
翁施疑惑地眨了下眼,小勤自己也是Alpha,要去看另一個Alpha洗澡?
難道小勤就是傳說中的A性戀?!
翁施恍然大悟。
小勤跑出去兩步,又扭頭問翁施:“你不去啊?”
“我就不去了吧,”翁施抓了抓腦袋,含蓄委婉地表達了理解,“那個……現在性取向是很自由的,我尊重並且理解你,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瞎說的。”
這回輪到小勤傻眼了:“啊?什麽尊重?什麽理解?”
翁施很是同情,看來小勤從未得到別人的尊重與理解,才會表現得如此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