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冷酷地拒絕:“不猜。”
哎,宋科長怎麽這樣!
翁施急切地扯了兩下宋堯衣角:“你猜猜,是個大好事!真的!”
大好事?
讓他一個在研究室搞鑒定的,去和一群特警武警還有緬甸緝毒回來的特種兵比賽跑一萬米,這他媽是大好事?
宋堯本來一肚子火,垂眼瞅見這呆子雙眼發光、滿臉期盼的傻樣兒,不知怎麽就心一軟,就和充滿了的氣球被扎了一針似的,火氣呲溜全跑光了。
他呼了一口氣,沒好氣地說:“猜不到。”
“那我給你點提示,”翁施清了清嗓子,聲音陡然高亢,“那是一場金秋十月的盛會,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人山人海比肩接踵,你猜猜是什麽?”
敢情小呆瓜就是這麽被忽悠的。
王小麗,操你大爺。
“這麽牛逼?”宋堯很配合地做了個驚喜的表情,“不會是盛大的警運會吧?”
“對了!”翁施一拍手掌,高興道,“還剩下最後一個名額,我選了你!”
“……”宋堯臉上的驚喜瞬間轉變為無語,抬手給了翁施一個腦瓜嘣,“選我選我,你知道給我選了個什麽項目嗎?”
翁施揉了揉腦門,樂呵呵地搖頭。
“不知道,你不知道你瞎樂什麽,你現在真是能耐了啊,”宋堯看這呆子缺根筋的樣子就發愁,氣的開始說反話,“你他媽給我整了個我最擅長的一萬米啊!”
翁施愣住了,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一、一萬米?我三千米體測都跑的夠嗆……”
宋堯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小王八蛋這會兒知道後悔了吧。
沒想到翁施緊接著“哇”了一聲,杏兒似的雙眼炯炯有神:“宋老師,你竟然最擅長跑一萬米,你太厲害了!”
“……”誰他媽最擅長跑一萬米了!
忘了這呆子腦袋裡就一根筋,直來直去的,聽不懂反話。
宋堯悔的恨不能把自己舌頭咬下來嚼巴嚼巴吞了。
翁施揪著宋科長衣角,抬頭看著他,目光那叫一個崇敬且仰慕。
宋堯這回知道騎虎難下什麽意思了。
興奮地喋喋不休:“宋老師,警運會我也能去現場看嗎?我能在你比賽的時候給你加油嗎?我可以給你數圈兒,我最會數圈了,以前我們校運會我還是三千米裁判呢……你習慣第幾圈喝水啊,喝葡萄糖嗎?還是喝淡鹽水?”
宋堯抬腳就往屋裡走,翁施跟在他後邊叨叨:“哦對了,長跑一定要穿的舒服,這個最重要了!宋老師你穿什麽衣服,背心還是T恤?你穿什麽褲子啊,堆堆褲、九分褲、七分褲還是五分褲呢?”
宋堯被煩的一個頭兩個大:“我不穿,我他媽迎風遛鳥行不行?”
翁施腦子裡有畫面了,於是張著嘴、瞪著眼,卡殼了。
金秋十月,雄雞昂首。
半晌,宋堯瞧見一層緋紅從他耳根那處泛起,“唰”一下整張呆臉全紅了。
“宋老師,”翁施抿了抿嘴唇,“這這這……這不好吧?”
宋堯一巴掌拍在翁施後腦杓上:“你他媽瞎想什麽呢?”
“沒、沒什麽……”翁施連忙甩甩頭,“我就是想說宋老師你太厲害了。”
宋堯扶額,在心裡歎氣已經歎出了一片汪洋大海。
一萬米,誰他媽能跑的下來,要不和他直說了吧?
宋堯清了清嗓子,醞釀怎麽開口說這事兒,翁施以為他口渴,連忙抱起杯子:“宋老師,我去打水!”
他樂呵呵地跑出門,又樂呵呵地趴在門外邊,歪著腦袋露出半張臉,圓溜溜的眼珠子和黑葡萄似的。
“宋老師,你選了我,所以我也選你,”翁施耳廓一圈通紅,飛快補了一句,“不管什麽時候我都選你。”
說完,他自個兒先不好意思上了,紅著臉噔噔噔跑走了。
宋堯哭笑不得,又覺著心窩裡漾起一汩汩的溫水,暖烘烘的。
小呆瓜這麽崇拜他、相信他,要是和他說自己壓根兒就不想參加這狗屁比賽,他非得失望透頂。
也不曉得怎麽回事,宋堯一想到翁施有可能會對他露出那種失望的目光,他就挺難受憋悶的。
算了算了,趕鴨子上架就上吧,大不了每天早起半小時鍛煉,操了!
小麗抱著平板嫋嫋走了過來:“宋科長,名單已經提報市裡了啊。”
宋堯咬牙切齒:“你他媽趁我不在,就來蒙我家那傻小子是吧?”
“這怎麽能叫蒙呢,”小麗拋了個媚眼,“宋科長,難道你不行啊?”
傻小子接了熱水,從茶水間歡天喜地往回跑,路上遇見保衛科的人說你們宋科長真牛啊,傻小子樂得很,說是啊是啊,宋科長很厲害的。
宋堯磨了磨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行,怎麽不行?”
翁施高興道:“小麗姐,我就說宋科長行的!”
小麗欣慰地點頭:“宋科長,你物證科招了個好苗子啊。”
萬米長跑這玩意兒本來就反人類,每年都有幾個跑吐的跑暈的跑到被擔架抗走的。
這項目設立十來年了,新陽市局的人都惜命,從來沒人報過這項目。去年開始,謝局強製要求市局每年要有至少一個人報名比賽。
這要求說起來和宋堯脫不了乾系。前年萬米比賽,有個叫王天遊的口吐白沫跑趴下了,這可把宋堯樂壞了——王天遊是緝私口的,平時酷愛裝逼,有次省裡大會公然質疑物證鑒定在科技發展的態勢前是否還有必要存在,被宋堯當場一通冷嘲熱諷噴了回去,從那以後,兩個人就互相看不順眼。警運會上,宋堯見王天遊趴下了,當即跳上廣播台,搶過麥克風高喊:“王天遊!王天遊!海關緝私局的王天遊!站起來啊王天遊!你要是倒下了,誰來帶領我市的裝逼行業啊王天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