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員看著也覺得不對勁,難怪從一開始他們在門外喊的時候就一直沒聽見回應。
“是不是有什麽疾病史?還是磕碰著了?”
“也可能是被關太久缺氧了,先送去醫院!”
“來來,大家讓讓,讓讓!”
“我不去……”
簡遊在意識模糊間隱約聽見“醫院”字眼,睫毛幾顫,竟側過身體開始掙扎,聲線孱弱卻格外固執:“我不去醫院……”
“小同學?你醒了?”
“你能聽清我們說話嗎?”
“你現在的情況不去醫院可不行。”
他們再次上手去扶,簡遊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用力推開他們,緊咬著牙關:“我沒事,不需要去醫院……”
“不好意思,我來吧。”
陸時年快步上前:“我是他舍友。”
消防員讓出位置,陸時年在簡遊面前蹲下,第一時間伸手幫他把帽子戴好,又摸了摸他的臉,入手冰涼一片。
簡遊還想躲,被陸時年扣住手腕:“簡遊,睜眼。”
簡遊聽見熟悉的聲音,艱難將眼睛撐開小半,眼前人影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陸時年……”
陸時年嗯了一聲,低聲:“是我,我來了,沒事了。”
簡遊重新閉上眼睛,身體一松下來就要往地上栽。
陸時年將他撈進懷裡,讓他腦袋靠在自己肩膀。
簡遊抖得厲害,他不斷撫著他的背脊安撫他,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音量在他耳邊低聲哄:“乖,我在這兒。”
“我們去醫院,我守著你,不會讓人發現。”
“相信我,遊崽,別害怕。”
簡遊呼吸撒在他耳畔,手指勾著他的衣領,沒有說話。
陸時年知道他答應了,摸摸他的後腦杓,一把將他抱起:“麻煩送我們去一趟醫院,辛苦了。”
-
輔導員收到消息匆匆趕來,拎著濕淋淋一把雨傘,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人怎麽樣?”
她壓著聲音,站在門口伸長了腦袋焦急往病房裡瞧,想進去吧,又怕人在睡覺會被她打擾:“沒傷著吧?”
陸時年站在他旁邊:“沒有,醫生說是空間幽閉症,好好休息一陣就行了。”
“空間幽閉症?”
輔導員驚訝地望著病床上熟睡的人:“這是心理創傷類疾病吧?小簡看起來好好的,怎麽會……”
她話止於此,歎了口氣:“算了算了,人沒事沒受傷就好。”
“嗯。”
陸時年收回目光,問:“要不要給他父母說一聲?”
輔導員:“小簡一個孤兒,哪有父母可說。”
陸時年不由皺眉:“孤兒?”
“你們現在是室友,本來也應該跟你說一聲的。”
輔導員話裡不免歎息:“小簡沒有父母,自小就是在政府和各種社會資助下長大,到了年滿18歲高考結束,他就主動申請停止資助,說是成年了,可以自己養活自己,不想再麻煩別人。”
“你們應該也知道,他課余時間一直在外面做兼職,只是跟普通學生不一樣,他賺的不是零花錢,是包括他學費生活費在內的所有費用。”
“讀書和生活都得靠自己兼顧,他壓力大,又習慣了自我保護,耐性脾氣差一些也能理解,我告訴你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多體諒著他點兒,小事上讓著他點兒,畢竟年輕男生脾氣衝,有時候一個口角誤會就容易動起手來。”
“沒。”陸時年默了默:“簡遊他挺好的。”
“是你脾氣好吧。”輔導員笑起來:“不過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
陸時年又問:“他父母呢?去世了?”
輔導員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哎,既然簡遊人沒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輔導員拍拍褲腿站起身:“學校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簡遊這裡就辛苦你了。”
陸時年:“嗯,我今天沒課,等他醒了跟他一起回學校。”
“行,那我就走了。”
輔導員轉身,沒走兩步又被叫住,回頭:“怎麽了?”
陸時年:“我問了這些的事,麻煩老師別告訴簡遊。”
簡遊覺得自己迷迷糊糊得好像睡了很久。
睜眼被燈光晃得眼暈,他想縮進被子躲著,就有一隻手伸手來捂上了他的眼睛,幫他擋住刺目光線。
還沒來得及疑惑是誰,就聽見一道低沉好聽,但在他聽來無比欠揍的聲音:“舉手之勞,不用感動。”
簡遊:“……”
想揍陸時年已經是簡遊刻進DNA裡的肌肉記憶了,於是抬手就是一巴掌過去。
陸時年抽手的一頓,到底穩著沒動,被他啪地抽在手背上。
倒是意外的不疼,簡遊沒用上什麽力氣。
簡遊:“拿開。”
陸時年收回手:“餓了吧,想吃點兒什麽?”
“不餓,不吃,我要回去。”簡遊掀開被子就想下床,才伸出一隻腳就被陸時年握著小腿又給撈了回去。
陸時年:“乖,再躺會兒,養養神。”
簡遊:“乖你個頭。”
“也行。”陸時年貼心地幫他將被子重新蓋上,目光觸及他的腳腕時,略微一頓。
“這裡是怎麽回事?”
他伸手去摸簡遊腳腕上一圈疤痕一樣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