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把火燒進了魏之寧的心裡,讓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頓覺無處可逃。
床單被褥都是節目組事先準備好的,動動手鋪上就行,魏之寧安頓好了梁小君,提著行李箱去了對面屋。
白禮生換了套深灰色的棉質睡衣,正背對門口方向弓腰整理東西,逆著光打眼一看,寬肩長腿,身形優越。魏之寧依稀記得白禮生的官方身高是187,他自己則是四舍五入的180,勝負欲讓他放下行李躡手躡腳地走進去,躲在對方身後踮起腳尖攤開手掌量了量彼此的身高。
白禮生從收納袋裡拿出毛巾和洗漱用具,轉身撞上還沒來得及收回的魏之寧,小動作被當場抓包,人還保持著手掌舉在頭頂的架勢,正瞪大眼睛看著他。
“……”
他笑了笑,嗓音低徊中揉著磁性,欺身上前在對方額上親了親,輕聲說:“別鬧了,洗臉刷牙去。”
被親懵了的魏之寧暈暈乎乎地換好睡衣,又暈暈乎乎地去洗臉刷牙,重新回到房間時,白禮生正屈腿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低頭刷著手機。
頭頂瓦數不高的燈泡照出一室昏黃,白禮生的手機屏幕則開到了最亮,炫目的光線從他纖長的睫羽一路往下,順著挺拔的鼻梁蔓延至下顎,打了個滾,又沿著山巒般醒目的喉結鑽進了睡衣領子裡。
魏之寧的視線被那道光線牽引著一路看進對方的領口,反應過來打心眼兒裡覺得自己這行為不活脫脫的色狼麽,於是尷尬地咳嗽一聲,在對方被吸引過來的目光下,抬腳進屋走到床邊。
白禮生放下手機,看著他頭頂翹起的濕發問:“頭髮怎麽濕了?”
他這一問倒叫讓魏之寧想起自己方才的糗事,院裡的水管年久失修,管口與籠頭銜接處用生料帶纏了一圈,扭得猛了水壓太強,他躲閃不及被滋出來的水淋了個透徹。
魏之寧抿了下嘴,覺著在新晉男友面前丟人也不是什麽大事,索性坦率道:“讓院裡的水管給淋的。”
白禮生站起身,拿了條厚毛巾走過去丟在他腦袋上,“擦乾再睡。”
眼前一黑的魏之寧把毛巾從腦袋上扒拉下來,放在鼻子底下輕嗅了嗅,一股淡淡的山茶花味兒,也不知是洗發水還是什麽的味道,白老師真講究。
他順勢倚著床邊坐下,動作潦草地擦了擦頭髮,然後頂著毛巾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幾條新消息,解鎖之後忙不迭地在屏幕上打字。
“沒擦乾。”白禮生在旁邊提醒。
“哦哦哦,等會兒。”魏之寧盯著屏幕上周嬸兒子發來的話,打字的手頓了頓,眉頭微蹙,露出為難的神色。
“怎麽了?”
魏之寧抬頭,白禮生站在他跟前,表情疏淡,眼神柔和。
“有個長輩托我給她剛成年的兒子找份工作。”魏之寧一五一十地說:“結果她那個兒子已經有工作了,具體做什麽我也不清楚,回過來她兒子那邊又想讓我幫忙一起瞞著他媽,就說他的工作是我給安排的。”
白禮生靜靜地盯著他一會兒,片刻後氣定神閑地說:“那你打算怎麽辦?”
魏之寧歎口氣,懊惱道:“早知道就不開口幫這個忙了,純屬給自己找事。”
白禮生的手掌隔著毛巾揉了揉他的腦袋,淡淡地說:“不管怎麽說,兩個年輕人溝通起來沒有代溝,更容易達成共識,如果對方還涉世未深,第一步取得信任,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魏之寧微微揚起下巴,毛巾順著他仰頭的弧度從頭頂滑落至肩頭,“那如果,她兒子下定決心要瞞著我跟他媽呢?”
白禮生低頭與他四目相對,指腹輕撚了撚他耳朵邊半乾的發梢,慢條斯理道:“既然他不信任你,你們就做不成盟友,做不成盟友,你也就沒必要再幫他保守秘密。”
魏之寧思索片刻,點點頭:“你說得對,那我再跟她兒子聊聊吧。”
他說完,低頭把打了一半的話從對話框裡全部清除,手機鎖屏後丟去一邊。
白禮生盯著他的動作:“?”
魏之寧:“幹嘛?”
白禮生:“不是要再跟人聊聊嗎?”
“都這麽晚了,聊什麽聊,明天再說。”
白禮生不置可否:“嗯,睡吧。”
魏之寧表情無比平靜自然地爬上床,低頭動作麻利地把自己那床被褥展開鋪好,然後整個人鑽進去卷成個蠶蛹狀,一套下來行雲流水,最後只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盯著天花板深呼吸一口氣。
白禮生被他一系列的動作逗得忍俊不禁,站在床邊問:“能睡著麽?”
這麽一問,小蠶蛹索性把腦袋也蒙進了被子裡,甕聲甕氣地說:“別跟我說話,一會兒就睡著了。”
“那我關燈了?”
“關吧。”
啪。
在眼睛還沒未適應這驟然的黑暗之前,世界陷入短暫的徹底漆黑,一片闃寂中,魏之寧只聽見自己那刻意控制節奏後,卻變得更加明顯又急促的呼吸聲。
他聽著白禮生走到床邊,然後有衣料摩擦聲,被褥掀開帶起的風,以及手機屏幕的光芒明明暗暗投射在天花板上,所有細小的動靜都在這片安靜顯得異常突出。
“白老師。”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聲喊。
“嗯?”對方和煦的聲音應。
“白老師。”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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