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在這兒?”
不冷不熱的淡漠語氣落入耳中,聽得他鼻子一酸,眼眶不爭氣地紅了一圈。
魏之寧簡直恨透了自己這副沒出息的樣子,明明話在嘴邊,從喉嚨裡先滾出來的卻只剩下壓不住的哽咽,更像是在故意撒嬌。
甚至連講話都開始結巴:“我……我問了顏老師,他、他告訴我,你住這裡。”
說完又怕這話有任何歧義引起誤會,好像自己在推卸責任似的,慌忙又補充道:“是我求顏老師的,他原本不想說的,你不要怪他。”
“寧寧。”
久違的稱呼,像一道強心劑打進魏之寧心裡,他驟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又難以置信地望向白禮生。
“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記得嗎?”
微光點亮後又瞬間撲滅,心臟揪成一團,痛得他不由放緩了呼吸,低頭看著地面,兜不住的眼淚垂直落下,砸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靜寂無聲。
修長挺拔的身影從面前繞過,緊接著傳來刷卡開門的啟動音,垂在身側的手慌亂無措地揪著衣擺,猛然轉身抬高了分貝:“那些照片不是我乾的,是趙奚瑤,但是,對不起……”
顫抖的尾音壓根控制不住,收在一縷快要破音的哭腔中。
立在門口的白禮生轉頭看過來,表情沉靜且陌生,不疾不徐道:“我知道不是你乾的,不過寧寧,我早就跟你說過,趙奚瑤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魏之寧用手背揩了一把奪眶而出的淚水,雙眼紅得像隻兔子,右邊臉頰上又不知在哪裡蹭上了灰,被剛剛那一抹,髒兮兮得又像隻沒人要的小花貓。
“你為什麽要退圈?你要去哪兒?”
眼巴巴看過來乞求答案的忐忑神情,更像即將被丟棄的小動物。
不敢問出口的那句話是,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白禮生靜靜地看他幾秒,淡淡道:“進來說吧。”
魏之寧跟在白禮生後面進了屋,立在玄關處不知所措,對方指了指小客廳的沙發,“坐吧。”
然後轉身去了洗手間。
淅淅瀝瀝的水聲傳出來,魏之寧想跟過去,又不敢,內心掙扎片刻,白禮生已經拿著疊好的濕毛巾走了出來。
看他還立在那裡,並不奇怪,走過去把毛巾遞到他眼前,“擦擦。”
魏之寧還在愣怔,下一刻手腕被人抓起來,掌心翻轉朝上,被迫接住了溫熱的毛巾。
“擦臉。”
在白禮生的注視下,魏之寧無比乖覺地擦乾淨了臉上的淚痕,小花貓露出真容,漂漂亮亮的俊俏臉蛋,唯有兩隻眼睛依舊紅著,無端惹人憐惜。
“你一個人跑出來,助理呢?經紀人呢?待會兒怎麽回去?”
一連串的問話打得魏之寧動作一滯,濕毛巾被他用力攥出了水,順著小臂流進袖子裡。
“待會兒怎麽回去?”又重複了一遍。
拋開廉恥鼓起全部的勇氣,卻也隻敢聲如蚊蚋地囁嚅:“……我不想回去。”
等了一兩秒,沒有收到回應,魏之寧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去,入目的卻是白禮生轉身離去的背影,即將消失在會客廳通往起居室的拐角處。
他慌了,把毛巾往沙發上一丟,不管不顧地衝過去一把拽住對方的胳膊,死死地握住不肯放手。
“我們……能和好嗎?”
他後悔了,不想分手了,分手好痛,看不到白禮生好痛,意識到對方好像真的不要自己了,那種感覺更加讓他痛不欲生。
白禮生轉過身與他靜靜對視一兩秒,一言不發地抬起另外那隻胳膊,溫暖乾燥的手掌托起下頜,大拇指抹去洶湧而出的淚水。
“不想回去就在這兒住一晚吧,先去洗澡。”
魏之寧如蒙大赦,低下頭吸了吸鼻子,執著地重複:“我想跟你和好。”
“去洗澡,洗完澡再說。”
“我——”
“寧寧。”
不容置喙的語氣,落在耳中,只有自動服軟的份兒。
“……好,我先去洗澡。”
哪怕得到了明確的允許可以留下來過夜,魏之寧還是提心吊膽,鑽進浴室飛快地洗了個戰鬥澡,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剛要推門出去,才想起來自己壓根沒有換洗衣物。
換作以前倆人好的時候,他可不介意就這樣光著走出去,反正渾身上下早就被白禮生看了個遍,可今時今日此情此景,竟讓他有些難為情。
應該是覺察水聲停了許久裡面的人還沒有動靜,白禮生在外面問了句:“要衣服嗎?”
魏之寧貼著門邊,小小聲的:“昂……”
門推開一道縫,白禮生把睡袍和平角內褲疊放在一起遞了進來,魏之寧伸手抓住,拽了下,沒拽動。
“兩隻手拿。”
“哦……”
老老實實用兩隻手把衣服撈進懷裡,耳邊緊接著又響起:“小心地滑。”
等魏之寧穿好內褲套上睡袍從客房的浴室出來,拐了個彎,看到白禮生正坐在主起居室寬大的沙發上低頭瀏覽手機,背後的落地窗外是S市視野極佳的江景,隱約還能看到上面泊著幾艘五光十色的觀光遊輪。
他精致的眉眼籠在水晶吊燈灑下來的暖黃色燈影下,一如既往的恬靜內斂。
面前茶幾上還放著兩杯水,魏之寧視線落在上面,頓覺口乾舌燥,快步走到沙發前坐下,就近拿起水杯,剛抿了兩口,對面的人就抬眼看了過來,偷看的人躲閃不及,慌亂中連忙開口又問:“你為什麽要退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