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不早,我跟旭霆第一次見家長也是差不多年紀,而且騏騏長大了,咱們可別再把他當小孩,才不會丟三落四,對吧騏騏?”
“嗯嗯!”路騏一個勁點頭,但還是沒伸手接,望向爸爸媽媽,大眼睛期待地眨了眨。
“拿著吧,只是到騏騏這可能要斷了。”向琪貞點點頭,後面那句有影射意味。
他們夫妻兩人已經想通,兒子一輩子開心快樂就好,但卻忍不住擔心像程程這樣的家庭會想辦法延續香火,繼承家業。
如果真那樣,他倆說什麽也不會讓兒子受這個委屈。
程沁聽懂了,和江旭霆對視一眼,繼續笑道:“哪有什麽斷不斷的,它的意義不止是為了傳承,更重要是見證。沒人可傳就讓騏騏一輩子戴著唄。我和旭霆也已經商量過這事,我們不在乎這個,只是擔心老人家那裡不好交代。如果他們真的無法接受,那我和旭霆只有努把力看能不能拚個二胎,一定不會讓兩個孩子承擔這份壓力,你們盡管放心。”
一聽這話,向琪貞和路風松了口氣。
大人們邊聊天邊吃飯,好半天才動一筷子,路騏可忍不住嘴,夾好吃的往嘴裡塞,江欽程也細心地給他布菜剝蝦剝螃蟹。
隔著老遠餐桌,伸長手往對面堆成小山的盤子裡夾。
吃飽喝足,路騏摸摸肚子打了個飽嗝。
這氛圍一點也不自在,他盯著哥哥心裡癢癢,在桌下用踩他的腳尖,偏頭朝窗外看,用眼神示意“偷溜”。
倆小孩的心思大家哪能看不出來,出言成全:“好像下雪了,這裡面能逛的地方挺多,你們倆出去玩會吧。”
路騏拉著江欽程出了包間,但沒往門外走,“我們就在這待一會,不出去,你還感冒著呢。”
“我真的痊愈了,這裡面好熱,出去玩會雪,騏騏先前眼睛都看直了。”江欽程勸道。
路騏偏頭看他,仔仔細細地摸了下袖口和脖子,把自己的紅圍巾取給他戴上,圍了兩圈,遮得嚴嚴實實。
他抵不住誘惑,“勉強”道:“那我玩哦,你看著就行。”
“好。”江欽程點頭同意。
兩人出了小屋,外頭雪飄得並不大,有風,像棉絮一點點被吹散灑落。
鵝暖石路上的雪都被踩化了,池子邊的假山底部有一堆看起來特別厚實。
路騏蹲下來開始壘,被手套包裹的胖乎手指一捧捧挖雪,動作麻利嫻熟,江欽程則蹲旁邊口頭指揮。
十分鍾後,一隻膝蓋高的雪人呈現在眼前,路騏找了幾顆小石子當眼睛,彩色糖果當嘴巴,還把帽子取給它戴上,特別喜慶。
兩人從各個角度拍照片,路騏換動作時腳下一溜差點摔倒,江欽程眼疾手快地伸手摟住,往懷裡帶,開口斥責:“騏騏!能不能小心點?我不在怎麽辦。”
路騏吐吐舌頭,心虛地吸氣緩解被嚇著的心臟,嘴上卻不認:“你不在我又不會出來玩,一個人玩有什麽意思呀。”
“你一直跟著我不就好啦,可不要再像這回消失那麽久,我都想死你啦,每天都想。”他撅著嘴巴小聲嘟囔。
“好,我不該生病。我也想騏騏。”江欽程無奈地捏了捏他的臉蛋,扶著在池邊坐下休息。
院裡還有其他人在玩,幾個孩子開開心心地打雪仗,臉蛋和手都凍得通紅,卻不知道冷似的,清脆的笑聲排著隊往天上竄。
其中有個穿橙黃羽絨服的小孩兒,個子最矮,打不過別人,而且看起來笨笨的,不知道躲,頭上帽子裡兜滿了雪,扭著身體搖了搖,眼睛一瞪回身上小屋外喊:“哥哥吃完了沒有?快來保護我呀!我要被打洗啦!”
應聲出來一個穿黑衣服,高些的小孩,嘴邊還掛著油漬,臉頰嚼得鼓起來:“笨蛋死了!討厭死了!都讓你不要跟他們玩!”
他眉宇皺著,一臉不耐煩,卻快速彎腰捏了幾個大雪團朝其他幾個孩子砸過去。
隨即迎來更加猛烈的反擊,他抱住小小孩,護在懷裡,雪團全落在自己身上。
小孩哇哇亂叫,大喊要跟他們決一死戰。
路騏噗地一聲笑出來,偏頭靠近哥哥懷裡仰頭問:“我小時候是不是也這麽討厭呀?”
“有一點像。”
江欽攬著他的腰誠實點頭,藍眼睛波光停滯,似乎陷入回憶,想起了童年時光裡一天能讓他歎八百回氣的小笨蛋。
“但是不討厭,我喜歡。”他補充道。
“也不笨!”路騏強調。
“嗯不笨。”江欽程點頭,“笨也喜歡的。”
路騏咬咬嘴巴紅了耳朵,大眼睛眨巴眨巴:“也喜歡哥哥,一直喜歡。”
“只是喜歡嗎?”江欽程摸摸他的紅鼻頭。
路騏轉轉眼珠,被凍得泛紅的臉龐像冬天裡的一朵花,紅嘴巴開合,輕輕柔柔訴說情意:“不止喜歡哦,愛你呀!愛江欽程!愛哥哥!”
“你也要愛我,一輩子都愛,不許討厭!不許嫌我笨!”他凶巴巴地要求,眼裡亮晶晶。
“嗯,我也愛騏騏!”江欽程嘴角勾起弧度,眼角眉梢都綻開寵溺的笑容。
暖和的雅致包間內,四個大人商討訂婚事宜。
一牆之隔,外頭冰天雪地。
兩個男孩緊靠在一起,在對方臉龐落下輕柔的吻。
雪花點點飄落,落在兩人腦袋頂,融化又堆積,鋪了薄薄一層,遠看著,像寒冬臘月出門趕集,走不動路了坐在池邊歇腳處互相依偎的兩個小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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