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裕問:“什麽是,胡黃白柳?”
“額……”這種問題對從來跟玄學不沾邊的封行遠而言,是個難題。
好在阮裕自己想著想著明白了過來:“我不是妖怪,我不會作惡,只會變成貓。”他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
“所以,你為什麽纏著我呢?”封行遠問。
“是你先騙我的!”阮裕臭著臉說。
封行遠想了想,確實是。
是他自己先去向人家打探,又不由分說把人家帶去了社區派出所,然後還誤會人是小偷,誤會也就算了還給人家做飯準備留人睡一晚……封行遠把手抬起來抵在額頭。
這還真不是阮裕賴著他,分明看起來他自己更可疑才是。
“我沒騙你,我一開始以為你是離家出走的小孩,送你去……也是想拜托他們幫你找家人。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
封行遠在心裡想,果然人確實不能貌相,有的人看起來很奇怪,實際上或許會更奇怪。
“所以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嗎?”封行遠試探著問。
阮裕只是目不錯珠地盯著封行遠,似乎是很想透過這副皮囊看穿他現在在想的到底是什麽。
大概是隔了個物種,封行遠也看不透阮裕那雙眼睛裡具體有些什麽東西。
他覺得阮裕應該是在琢磨他到底可不可信。
就在封行遠覺得自己要被阮裕那雙貓貓眼看出兩個洞的時候,忽然有拍門聲響起。
“哥!”有個女生在外邊扯著嗓子大喊,“哥!你快給我開開門!”
那女生聲音是種很奇特的調調,喊起來又尖又空,穿透力恐怕得有十級,見門沒開就繼續一邊捶門一邊嚎,一嗓門下來樓上不知哪戶的大媽被吵醒,遠遠地回喊了句:“大晚上不睡覺叫魂呢?”
門外的女生充耳不聞,哐哐砸了兩下,繼續喊:“哥,你不出來我把門給你卸了!”
封行遠:“……”
他哪來的妹妹?
不知他家的門這兩天是不是命犯太歲流年不利,昨天被砸,今天也被砸。
阮裕已經在門響的時候就又變回了貓,縮在兩層被褥中,腦袋轉向看起來搖搖欲墜的門。
封行遠起身去開門,因為昨夜的前車之鑒,他這次學聰明了一點,沒一下把門全開了,隻咧開一點,看清了聲控燈昏黃的光下站著的人。
那女孩穿著附近榆州九中的校服,外頭淒風苦雨的,她來時估計也沒撐傘,頂著書包淋過來的,衣服頭髮都濕了,迎著燈光抬頭來看封行遠:“你是哪個,怎麽在我哥屋裡?”
這小妹妹年紀不大,半長發扎起來,借著光看像一把枯草,樣貌還算清秀,眼神卻看起來很是桀驁不馴,整個人閃爍著一種幼稚又中二的光。
封行遠禮貌道:“你認錯人了。”
那女生根本不理他說了什麽,直直往屋裡鑽:“哥,你別躲著我!”
封行遠看在對方是個小女生的份上,再次選擇忍住氣。
他大概這兩天是跟這種半大不大的小鬼犯衝。
“周繼斌!”女孩進去之後一把掀開了中間堆的被子,驚得白貓跳起來朝她糊了一巴掌。
阮裕這一下估計還是留了點情,沒直接伸爪子撓人。而女孩卻像是對貓的異瞳產生了興趣,伸手一把將貓逮住了,快得連阮裕都沒反應過來。
封行遠聽到她喊的“哥哥”的名字,周繼斌。
他那個住對門的,並不怎麽熟的同事,就叫這個名兒。
“那小丫頭!周繼斌住對面。”封行遠生怕這一人一貓打起來,真打起來的話無論哪邊佔上風,損失的都是封行遠的房子。
他連忙上去把貓奪過來,抱在懷裡,順手安撫性地摸了摸貓腦袋,對那個小妹妹說,“你找錯了。”
“啊?”小丫頭這才戀戀不舍地把目光從白貓身上撕下來,左右打量了一下,頓時尷尬。“那個,不好意思。” 她梗著脖子退了出去。
封行遠沒好意思跟個小丫頭計較,隻好把那點不悅自己消化掉,他門還沒關上,那姑娘就在對門卷土重來,喊話句子都不帶變的。
封行遠看了看時間,只是猶豫了一眨眼的功夫,還是關上了門。
而後對面姑娘的大嗓門就沒停過,活像周末清晨小區外頭喊:“收舊電視,舊冰箱,舊手機,換新手機,換不鏽鋼盆!”的大喇叭,還是循環滾動播放模式。
終於停的一次是她打了個噴嚏。
先前被無視的大媽帶著更多的“戰友”加入陣營,在樓上對著虛空的“敵人”罵罵咧咧此起彼伏,一時間整個小區好像都從夜雨中醒過來了一樣。
封行遠有點鬧心。
眼看著外面的“混戰”加入了越來越多的聲音,短時間內大概不會消停,封行遠刨著手機,翻了好幾個工作群,終於找到了周繼斌的微信,給周繼斌群昵稱後掛的那一排數字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合譽集團事業部周繼斌,哪位?”
“你好,我是封行遠。”封行遠在遠遠近近多重奏的背景音裡非常簡短地報了家門,直接說,“你妹妹在你家門口鬧。”
與此同時,門外周繼斌妹妹的聲音非常應景地透過門傳進來,又隔著電話傳過去:“周繼斌,別躲在裡面不出聲!”
對方沉默了一下,急急道:“知道了,我馬上回去,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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