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快餐店買東西,買了兩份,看起來準備回家。”
電話那邊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稍微有些低沉,他平靜的道:“知道了,你現在可以回來了,別讓他發現。”
“是,老板。”
男人隨手掛掉了電話,他坐在一張暗紅色的真皮沙發上,房間內的燈光很暗,他的臉籠罩在昏暗的陰影之中,看不真切,但袖邊精致的鉑金袖扣閃著若隱若現的幽光。
男人的手滑過衣擺,一張照片像變魔術一樣出現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之間。
照片上的主人公儼然就是穆琛,即使是昏暗的燈光也無法掩蓋他的出類拔萃的容貌與氣質,不過男人的目光並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注視著他身後的一個人。
那人站在穆琛身後,因為鏡頭的焦距而顯得有些模糊,他抬手按著耳機,眉頭微皺著,似乎在跟什麽人說話,眼睛卻一直警惕著周圍。
這是穆琛的貼身保鏢,這就是江臣。
男人用拇指輕輕撫摸了一下江臣的臉,像是非常懷念一般,輕輕歎息一聲,然後將照片收進衣兜,整理了一下西裝下擺,不緊不慢的站了起來。
沙發前的地板上跪著一個不斷發抖的棕發男子,雙手被一副塑膠軟拷捆在背後,男人走到他面前,垂下眼俯視著他,微微笑了一下,“施密斯先生,在業界裡你享有盛譽,能力出眾,但這次你確實讓我失望了。”
施密斯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額頭上冷汗不斷的流,他顫抖的道:“求…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下次我一定能得手的,這次要不是穆琛身邊那個該死的保鏢,我肯定能……”
他的話被打斷了,“就是那個保鏢。”
從上方傳來的聲音輕緩而平靜,“你傷到了那個保鏢,這才是你犯的最嚴重的錯誤。”
施密斯茫然的睜大眼睛,緊接著男人的語氣陡然冷了下來,“你應該感謝你那拙劣的槍法,只是給他造成了一點兒輕傷,否則你不會死的這麽輕松。”
男人抬手做了個手勢,立刻便有個高壯的金發西裝男從黑暗的角落中現出身形,從腰間拔出手槍,利落將子彈上膛,冰冷的槍口頂在施密斯的後腦……
砰!
一顆9毫米的黃銅子彈洞穿了施密斯的腦袋,他的屍體隨著子彈的衝擊力向前撲去,有兩滴溫熱的鮮血濺在了男人昂貴而精致的皮鞋上,旁邊隨即走出一個身姿窈窕的女秘書,彎下腰跪在地上,用貼身的手帕為他擦拭乾淨。
男人淡淡的道:“把這裡收拾乾淨,屍體扔進河裡。”
開槍的金發男收起槍,低頭領命,“是,穆總。”
……
江臣左手拎著兩份炸雞套餐,右手拎著一大包膨化零食,踏著夕陽的余暉,穿過一條狹窄幽長的小巷,大搖大擺的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房,有些困難的掏出鑰匙來開門。
有個瘦高的少年穿著天藍色圍裙,拿著鍋鏟從廚房探出頭來,一看見他手裡的東西,立刻就皺起眉來,“小叔!我跟你講了多少次了,不要在外面買這些垃圾食品,早上的時候我就說過今晚我要做宮保雞丁的。”
這少年就是江臣口中的遠方表侄,跟江臣一個姓,單名一個佑。十八歲的年紀,cao著八十歲的心,日常除了上學就是想盡辦法研究廚藝以堵住江臣那張熱愛煙酒與零食的嘴。
江臣把袋子丟到茶幾上,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來打開電視,抬起長腿架在茶幾上,懶懶的道:“今天不高興,我需要油炸食品來慰藉我受傷的心靈。”
江佑愣了一下,目光落在江臣打著繃帶的手臂上,“你受傷了?”
“沒什麽,擦破了皮而已。”
江臣不是很在意這點兒小傷,他不斷的按著遙控器,想找個有趣的電影看,但切來切去都是不孕不育的廣告。
江佑端了杯鮮榨橙汁過來,順便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擔憂的看著他,“你這工作太危險了,要不然換一個吧,你不是打架挺厲害嗎,哪怕去健身房做搏擊教練,也比這安全啊。”
江臣拿起杯子喝了兩口,沒說話。
他和穆家有著很深的淵源,他父親曾經是穆家的司機,母親是穆家的營養師,別人家的孩子可能想著以後要考清華,上北大,但江臣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大以後要為穆家工作,從來沒有想過還有別的出路。
穆琛背後的那個家族龐大而古老,往上追溯不知道要多少年,有次他們祭祖的時候,江臣偶然瞥到他們的家譜,真的是一眼看不見頭,裡面有很多古往今來都非常顯赫的名字。
他們用人也講究子承父業,穆家有大概三分之一的人和江臣一樣,祖輩都為穆家工作,所以穆家的下屬才忠心耿耿,從無二心。
不過只有江臣是個例外,他小時候體弱多病,穆老爺特意允許他住在大宅裡養身體,跟在穆琛他們後面跑來跑去的長大。他是下屬的孩子,卻很受寵愛,尤其是穆琛,江臣沒少受他的照顧,淋了雨發燒被他抱回臥室更是常有的事兒。
甚至江臣上大學的時候,放假都是住在穆琛那裡,搬出來自己租房住,開始真正的獨立生活也就是去年的事兒。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工作了,當然就不肯像從前那樣和穆琛親近,甚至還慢慢疏遠了他,把他當成單純的上司來看。
……真的,就穆琛那個苛刻的性格,只有把他當成發工資的頂頭上司,江臣才能咬牙忍住想揍他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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