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朗嗓音低沉:“我說了我能還,錢我給得起,協議我絕對不可能簽。”
商行箴也把手撐在桌面,如同陷入對峙狀態:“這種境地,你拿什麽還?還要我寬限你多長時間?”
齊文朗自有底牌:“最遲下個月初,一次性結清。”
商行箴問:“還不上的話?”
齊文朗指著商行箴手中的協議:“我就立馬簽字,不會再遲疑半分。”
商行箴撐著的胳膊一收,揣著兜站姿傲然:“那我也再大度一回,只要你六月初能一筆還清,之間產生的罰息我給你全免了。”
未簽字的委托協議由溫特助原封不動帶回了公司,商行箴沒上樓,取了自己的車往程信小貸開,盤算著跟秦玄當面再聊聊細節。
鋪開的資料佔滿整張茶幾,老總辦公室只有秦玄一個,商行箴親力親為給自個倒了杯水:“慕朝呢?”
“被客戶約去吃飯了。”秦玄把電腦一轉,給商行箴過目法務部擬好的借貸合同,“我跟齊文朗談好下個月八號見面,到時他應該會親自跟你說,你記得把那天空出來。”
商行箴粗略瀏覽了下屏幕上的文字,不自覺地重複:“八號?”
秦玄說:“對,沒空?”
商行箴搭在觸控板上的手一頓,從屏幕中抬眼,他每天日程排得滿滿當當,大小會議和簽約應酬等等皆需要秘書提醒,唯獨這個日期被他在夜深反覆惦記:“上午還是下午?”
秦玄:“下午,上午的話時間太緊湊。”
商行箴沒什麽意見:“如果齊晟那邊爽快,進度應該不用拖太久。”
秦玄八卦道:“你那天到底有什麽事?”
“時聆高考結束,我去接他放學。”商行箴將電腦轉回去,“沒什麽問題了。”
秦玄一臉難言,商行箴問:“怎麽了,你大學拍畢業照那天程慕朝還不是為你推了個大單?”
趁秦玄還沒反唇相譏,商行箴利落拎包走人,決定今晚就挑好八號那天要穿的衣服。
答應過齊文朗的事情,商行箴絕無出爾反爾,整個五月沒再派人拿委托協議去齊晟遊說簽字,也沒有線上線下各種方式催交罰息。
這邊暫時擱淺,那茬倒是上心,這段時日商行箴抽閑在衣帽間搭配了七八套衣服,八號那天既要正式又要隨性,他拿不定主意。
孟管家雖有時尚頭腦但猜不透他暗藏的心思,找程慕朝當幫手必然遭來一番笑話,商行箴走出房間想找個參謀,腳步一拐沒朝樓下走,自主繞到了隔壁。
私以為敲開門會瞧見準高考生挑燈伏案的刻苦光景,怎知門一開,桌上學習資料擺放凌亂,座椅裡的靠枕倒了下來,桌前卻瞧不見人。
裡間傳出雜遝的腳步聲,時聆光著腳板跑出來:“叔叔,你找我?”
眼前人這副狀態絕非考前的忐忑所致,商行箴將時聆塞在褲腰裡的一角衣擺扯出來:“複習好了?”
“嗯,該背的都背熟了。”時聆跺了下右腳,將卡在小腿的褲口震下去,“明天就考試了,我挑一下衣服。”
商行箴抬手將他亂糟糟的劉海往後捋:“臉怎麽那麽紅?”
時聆用手背一抹臉:“衣帽間裡有點悶。”
商行箴不揭穿他:“我那邊不悶,要不也過來幫我挑一套衣服?”
挑好的套裝在兩米長的沙發凳上一應排開,時聆猶記起去年秋為預備洽談的商行箴挑胸針:“要參加很重要的場合嗎?”
這回商行箴沒隱瞞:“八號下午約了齊晟方洽談,比上次那場要隆重些。”
提的是“齊晟方”而非“齊文朗”,時聆猜這次涉及人數恐怕隻增不減,他不問規模細節,挑出之前商行箴去咖啡館洽談的那一套:“那再借上次一份好運氣。”
商行箴挑毛揀刺:“人家只會以為我沒錢買新衣。”
時聆又拎起一身黑:“這套有震懾力。”
商行箴諸多不滿:“洽談完要接你放學,不太想震懾你。”
被接連否定兩次,時聆沒耐心了:“那添個胸針中和一下嚴謹的素色。”
商行箴倚在首飾台上毫無讓開的意思:“挑哪個?”
時聆反問:“不是說下次商務洽談要戴羚羊胸針?”
是指商行箴設置了權限的朋友圈動態,他側過身子從首飾台托起那枚胸針:“聽你的,但回屋記得給我補上讚。”
天氣多變的初夏總不乏陰雨天,前幾天就是由一場雷陣雨開了六月的頭,八號當天難得多雲轉晴。
商行箴穿了時聆為他挑的一身黑,駁領別上一枚羚羊胸針,紫紅塔菲石是一派冷峻中獨留的貴氣與溫柔。
早上把時聆送到考場,下午兩點商行箴和顧清姿踩點前往洽談地點,秦玄帶著程信小貸的一名高管稍後到了,商行箴和他對視一眼便匆匆錯開,宛如彼此不太熟,連禮節性的握手也是輕碰指尖。
齊晟方來的人最多,商行箴掃眼掠過,除公司裡的財務和助理,其余都是齊家的人。
顧清姿湊過來低聲:“少了兩個。”
商行箴辨得出,少的是許屏的妹妹和妹夫。
生意場上有個規則,私下再產生過何種齟齬,面上總要笑臉相迎,齊文朗攬了攬秦玄的肩,道:“商董,這是我老同學秦玄,接下來的忙要多得他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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