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聆擋刀的那晚是張覺最輾轉反側印象深刻的一晚,他並不愚鈍:“你把聊天記錄都看光了?”
商行箴側面回答:“那晚我和他睡在一起。”
張覺呆若木雞,感覺自己的精神世界遭受了巨大創傷。
跟商行箴再獨處下去遲早出問題,張覺轉身欲走,商行箴喊住他:“等等,你剛才說時聆快成年了?”
張覺更加認定商行箴對時聆只是玩玩而已,真上心不會連生日都記不住,他無力道:“是啊,下個月十六號。”
商行箴記在心裡,他上前兩步與張覺擦肩,碰臂一霎側首低語:“不許惦記他。”
晚些時候商行箴召來周十五送幾個孩子回家,時聆站在庭院門口與大家告別,臨上車,張覺攬著時聆的肩膀斟酌良久,忍下一聲歎息,語重心長道:“時聆兒,做人不能委屈自己。”
時聆莫名其妙道:“我好得很。”
攬勝在時聆的注目下遠去,他返身回屋,途經商行箴房間,望進敞開的門,床尾榻扔著皮帶和解扣的馬甲,裡間水流作響,大概有人在洗澡。
時聆不做打擾,駐足頃刻就挪步進了自己的房間。
才剛分離,四人小群就有了紅點,陳敢心冒了個泡:司機好健談哦,就是不太樂意被人喊叔。
時聆對著界面直樂,想起自己一開始也是喊周十五為周叔。
繼而想到周十五對商行箴表達牽掛之意還要夾帶上他,他記仇,但公私分明,此時先為周十五說話:他才二十六。
估計車裡在聊的是男生話題,陳敢心不感興趣,在群裡分外活躍:才二十六嗎?我瞧著你叔叔比他還年輕,你叔叔幾歲啦?
時聆:三十一。
在群裡跟好友消磨上半會,被淘汰的舊手機終究是反應略慢,溫特助昨天上午送來的新機子就擺在桌角,時聆昨日置氣不碰,現在終於肯拆了包裝用上。
新手機跟他以前的是同個品牌,但款式更新,時聆沒什麽要搬過去,私心作祟,偷存了商行箴手扶狙擊槍的那張舊照。
剛傳送完畢,還未設置靜音的新手機響了一聲,是接收短信的提示音。
來信是一串沒備注名字的號碼,對方一上來語氣就很衝:商行箴參加拍賣會兩天就拍了兩個資產包?上午茶歇還對今兒下午那塊地皮讚不絕口,怎麽開場就不見了人影,我以為他勢在必得來著,別是資金短缺吧?
從齊家回來之後時聆就間斷地跟齊文朗保持聯系,但隻限於短信,並且聊完就刪。
他不知對方也參加了那個拍賣會,不過如果是房地產性質的,齊晟作為全國排名前百的房地產企業出席也可以理解。
時聆字裡行間透著茫然:我不知道……資產包和地皮有什麽用?
齊文朗:廢物嗎,連這都搞不明白,我不是讓你盯著商行箴?
時聆看了眼走廊,字敲得飛快:我盯了,他每天按部就班沒什麽異常。哥,那什麽地皮你買下來了嗎?
齊文朗:廢話,就許他盯上了?
時聆:可你不是說齊晟最近缺錢嗎?
齊文朗:那不叫缺錢,那叫資金鏈緊繃,我邯鄲的樓盤預售完不就來錢了?算了,跟你說也是白說。
時聆:為什麽不用來還錢呢。
齊文朗:所以說你沒生意頭腦,我拿地皮提價轉賣或資源開發不比還錢有效益?反正你呢,盡心搖你的屁股,搖出花兒來最好,把咱商董哄高興了,我撈夠錢就把你救回來。
對話終止,時聆清空短信。
按齊文朗的話來說,他是在資金短缺的情況下還孤注一擲把剩下的錢投進去拿下那塊地,而繪商出借的一個億他是打算暫時拖著隻交利息。
既然商行箴在拍賣會遇見生意場上的仇家,應該不甘落敗才對,怎麽會把美饌拱手相讓?
當著齊文朗的面對那塊地嘖嘖稱讚,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用意?
商行箴真的是因為他一句非親口所述的惦念就甘願放棄競拍飛回來嗎,還是說丟掉那塊地也無所謂?
時聆心中有數縱橫商場多年的商行箴不會做那麽愚蠢的選擇,所以前者他不完全相信,後者更沒道理。
究竟處在什麽條件下,才會讓商行箴認為,不管自己得到還是被齊文朗得到,對他來說都有利可圖?
時聆將自己繞進了死胡同,每每感覺自己快要推斷出結論,又有一個新的疑惑將他纏得更緊。
他暫且不想了,攤開作業卷,將夏攬帶給他的錄音筆打開,邊寫作業邊聽錄課,但效率不高,始終無法靜下心來。
講課聲戛然而止,時聆關停了錄音筆,壓好卷子起身。
新手機留在桌面,他拿起商行箴的備用機離開房間,到門邊順手拍熄了點燈開關。
到隔壁,房門洞開,商行箴剛洗過澡還沒換上家居服,正浴袍微敞陷在臨窗的小沙發中,雙手捧著平板,腳踩灑進的一地月光,桌上文件凌亂的程度跟他國慶時的作業有得一拚。
“叔叔。”時聆扶著門框喊。
商行箴摘掉藍牙耳機,望見時聆目光殷切:“怎麽了?”
時聆從對方眼中看到默許,徑自走進去將手機放到桌上:“還你。”
“不要了?”
“相冊裡有很多跟工作有關的圖片,我怕我用著不小心刪了。”時聆推了推手機,“新的手機我很喜歡,謝謝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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