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聆眼神純粹,將面對齊文朗時的陰鬱粉飾得乾乾淨淨:“齊文朗剛才在校門口堵我,還好張覺他們都在。”
這本就是突發事件,不管商行箴早來遲來,齊文朗總會找時機找他泄恨,但時聆知道,只要他這樣說,商行箴就會加倍自責。
商行箴孤高,總會被不露於人的愧色遮掩得很好,但眼中戾氣翻湧,儼然是成功激化的表現。
庫裡南久久地停留在校門外,商行箴到對面藥店買了管藥膏,揣回來坐進後排,然後遞了過去。
包裝盒被捂熱了,時聆問:“你不幫我嗎?”
商行箴挨著座椅,扭頭就能看清時聆臉蛋的紅腫:“指腹有繭,會把你弄疼。”
時聆動作滯澀兩秒,想起在辦公桌下被商行箴剮蹭得痛癢,決定還是自己來。
封閉的車廂彌散開清淡的藥膏味兒,商行箴直盯前方,亦提起同一天,不過重點有別:“那天你應該聽到了,齊晟的還款期限是這個月九號。”
時聆弄了一手黏膩:“就是這周一,他還上了嗎?”
“他要真有能力還上,就不會跑來繪商顏面盡失了。”商行箴說,“他那天提到了你,我怎麽可能不裝一下大度?所以特意多寬限了他兩天,他再湊不到錢就沒辦法了。”
時聆撐著扶手箱,撅起屁股去夠紙巾盒,抽出兩張擦拭沾上藥膏的手指:“只是兩天嗎?”
“我耐心有限。”商行箴看著時聆被校褲包裹的屁股,行動與嘴上所說一致,夾著時聆的腰身把人撈回來按在座椅上,“昨天開始我就不等了,他連本帶息欠著繪商一個多億,既然期限已過,我只能認定齊晟企業單方面毀約。”
時聆非行內人,聽商行箴的隻字片語猶如管中窺豹:“毀約了會怎樣?”
商行箴道:“他本人拿不出資金,不代表項目不能折合成現錢吧?齊晟旗下的項目星羅棋布,我封鎖他最看重的幾個,他能有什麽反抗的余地。”
時聆恍然大悟,終於知曉商行箴為何不慌不忙,原來只為了待時而動。
紙巾被揉成一團,時聆不著痕跡地發泄:“這樣就算完了麽。”
“當然不,不然我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麽。”商行箴輕笑,“好戲還在後頭。”
時聆心頭的尖刺軟化些許,現階段他無暇在這方面顧念太多,只要商行箴對齊晟緊咬不放,他的憂慮就會少一些。
思及此,時聆被打過的左頰似乎疼痛稍減,他側身想要摸摸商行箴的腹部,被對方一把擒住:“幹什麽?”
時聆問:“不是說自己大肚嗎,我驗證一下。”
商行箴看著他:“臉不疼了?”
藥膏味兒悶在車裡散不開,時聆臉上的灼熱被膏體的清涼成分代替,那股溫度轉移到被擒住的手腕。
但不代表疼痛被鎮壓,他抽回手,說:“不摸了,我回去摸楊納瑞。”
商行箴覺得有必要說清楚:“在生意場上裝大度是為了凸顯不拘小節,私下可行不通,你要是再敢動手動腳,我反過來教你大度怎麽寫。”
時聆現在特別害怕商行箴的言語挑釁:“什麽意思?”
門把扣動輕響,臨下車前,商行箴隔著層層衣物輕拍了把時聆的肚皮:“自己想。”
臉上的掌印在夜色下看不出情況有多嚴重,等時聆回家進浴室對著鏡子一瞧,才發現被扇的地方與正常膚色相比紅得有多嚇人。
所幸明天不用上課,時聆靠著洗手台思緒錯雜地想了會兒,壁架上的手機不斷振動,他拿起解鎖,安撫了下問長問短的那三人。
想起商行箴說在生意場上裝大度才能凸顯不拘小節,時聆點開信箱,主動給齊文朗發了個短信:哥,我最近一直在潛心備考,別的事沒空摻和,是真的不明白你今天說的攛掇是什麽意思。
再大度也不可能替張覺和夏攬向齊文朗賠不是,何況就算在背後時聆也不願辜負好友對他的拚死維護,他將事情重點放在別的方面:我知道你遲早會把我接回家,但我被他折磨得太痛苦了,我一刻都等不及,隻想考完後有能力躲他遠點。
齊文朗:滾。
時聆:去年底我幫你懇求過讓他給你續貸,他也答應了的,最後沒解決嗎?
齊文朗:項目都被封鎖了,你說呢?
跟商行箴說的別無二致,時聆捧著手機思量良久,浴室的燈光太亮眼,他就跑露台上吹風,確保自己在給出建議時是理智且清醒的。
事實上自從知曉商行箴對付齊晟的路子,這個想法就在時聆腦海裡盤桓了一路,他挪動著凍僵的指頭,一字一句地敲下:如果你不信任商先生,換個信任的人借錢不就行了。
齊文朗:你搖出花兒都討不來的一個億,誰那麽大方肯無條件出借?
時聆轉了個身用後背抵住堅硬的欄杆:哥,你還記不記得秦玄這個人?
那邊隔了將近十分鍾才回:記得,今年初他才組織過高中同學聚會,怎麽了?
既然有聯系便容易辦事,時聆回道:聽說他現在是一個小額貸款公司的大股東,我偷偷翻過商先生辦公室的文件,發現他以前管那個公司借過錢。
齊文朗:他還把你帶去辦公室?心可真大。
時聆對著屏幕嗤笑,也不知誰更心大:沒辦法,資本家總得有些惡趣味,他在桌上跟人談判,我在桌下跪著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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