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聆登時滅了手機:“不要,你別折騰。”
商行箴早料到時聆這回答,多大的事,算不上折騰,但時聆圓睜著眼認真地看著他,他就想聽聽時聆的意見:“怎麽不樂意?”
擰著身子不得勁,時聆轉過來,邊說話邊用指頭勾畫商行箴的五官:“每對情侶談戀愛的方式都不一樣,他倆是青梅竹馬,玩樂功課升學考研,還有以後出來工作,面試企業或者自己創業,都習慣湊一塊兒商量著來。”
商行箴被摸得很舒服:“嗯,我們呢。”
時聆說:“我們就是我們,不用參考別人。你要工作,要管理那麽多號人,真給我買個房子天天往我這邊跑就分身乏術了。”
他兜著商行箴的後頸,繼續道:“叔叔,我在你面前是小孩兒,在別人眼裡不是,我可以架著琴獨自跑很遠的,但絕不會忘記回家的路。”
商行箴的胸腔晃著一汪滾燙的水,他像從前那樣,逗弄了下時聆的睫毛:“這麽會說話。”
時聆眨了下眼:“那你讚不讚同?”
商行箴說:“聽你的。”
洗個澡吃個飯,差不多就得回學校了,時聆還得騰出時間給舍友們帶夜宵。
商行箴幫他收拾背包,乳液擰好蓋子塞回去,書本文具什麽的一件件放好,最上面一張傳單做得很花裡胡哨,他展開看看:“這什麽?”
時聆鋪平了被子爬過來,將傳單往他那邊推:“這周五晚上學校的音樂晚會,你過來跟我一起看吧。”
這話說出來必定有別的暗示,商行箴問:“你參加了?”
“沒有。”時聆說,“都是師哥師姐的表演,大一的不佔多少,課多,誰有空排練。”
那就是製造約會的機會,商行箴又看了眼傳單,雖然花裡胡哨,但關鍵信息倒是醒目:“晚上十點才開始?”
“我也不懂,”時聆趴他肩上,“你看完可以直接把我領回家。”
商行箴輕笑了聲,放下傳單,順勢背起時聆進了浴室。
周五晚上十點,放周五商行箴能理解,前面那四天部分專業晚上有課,擾了課堂清淨也不合適。
可晚上十點他不太能理解,雖說是學生發起的活動,但學校能批下來?
不理解歸不理解,這個時間倒是對商行箴有利,他周五通常不留在公司加班,就算加班也加不到十點去,他自己的原則,非必要階段,頂多九點就拎包走人了。
當晚商行箴直接把時聆送到了宿舍樓下,時聆拽了下門把,沒立馬下車:“藝考的時候你送我過來,說以後要進去的,結果今天真進來了。”
商行箴也想起來了,他那時一半是祝福一半是葷話,看來時聆到今天還是沒思忖出那層深意,他也不說,隻跟時聆道了晚安。
回程夜路漫漫,商行箴從扶手箱摸出一支錄音筆,點開第一個音頻任由它循環播放。
自打時聆上大學後,商行箴便不再滿足於把它留在辦公室,他會把錄音筆帶在身邊,下班晚歸就點開聽聽,回家後打開時聆的房門,瞧著空無一人的露台,心裡就不會那麽空落。
那張傳單就躺在中控台上,等紅燈時商行箴禁不住又摸過來看。
周五舉辦的音樂晚會,學生舉辦方周四早上就在二號籃球場搭建好了露天舞台,時聆路過還往上面走了一遭,被舍友評價跟走秀似的。
音樂晚會是他們學校的傳統,每年舉行一次,校外人也能進來捧場。
晚上不到七點,二號籃球場就聚滿了人,時聆單獨留在宿舍對著碗花甲粉細嚼慢咽,回復著宿舍群那幾個的催促:我晚點兒,有精彩的記得給我錄小視頻。
消息發出去,他拍下花甲粉傳給商行箴。
商行箴今晚還真留公司加班了,回敬時聆一張落地窗夜景的照片。
時聆:來年跨年不想在辦公室看煙花。
商行箴:隻帶你去郊外放煙花。
時聆:那我抓著仙女棒,你給我拍照,這次不騙孟叔了。
商行箴:嗯,十點見。
嗦完粉,時聆抱上衣服去洗澡,很簡單耐看的一身,米白色羊羔絨衛衣,直筒褲,但別出心裁在胸前戴了個小提琴胸針。
九點半,時聆拎著琴盒出門了,晚會在收尾,他隨便尋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也算欣賞了兩場表演。
觀眾逐漸散場的時候時聆給舍友發了個消息,讓他們今晚不用給自己留門,老大感覺被耍:靠,放咱們鴿子談戀愛去啦?
時聆錄了主持人的結束詞發上去,稱自己可沒騙人。
光影搖晃,鼓樂喧天。
燈熄人散,寂寂寥寥。
時聆打開琴盒,攥著琴頸,握著琴弓,款步走向那個受過矚目後被遺忘在涼風中的舞台。
他曾經沐浴過掌聲,此前也“偷”過很多次這種沒人觀看的舞台,反正眼一垂,余光不會再分給觀眾席半分。
但今天他擺好了運弓的姿勢,眼睛卻往觀眾席掃過去了,眼瞼輕輕一掀,昏暗的夜空下目光微微凝住,再垂眼時嘴角泛了笑意。
那個為利益拋棄他的指導老師說過他的演奏感情不夠滲透,具體怎麽教,對方心裡也沒數。
後來換了老師,程思韻教會他很多技巧,二度泛音、雙音奏法、飛躍斷奏……
至於感情,反而是對音樂一竅不通的商行箴教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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